夏司容懊惱嘆息聲近在耳邊,徐冬不敢輕舉妄動,也不好出聲應詢。

    徐冬捲翹睫毛顫動,等好半會兒後,他才輕輕擡眼,卻霎時便撞進了夏司容那雙溫柔的眼睛裏。

    叫徐冬心中如同揣了好幾只兔子,蹦蹦跳跳玩鬧不休。他晃神一愣,不禁沉浸進去,臉上發熱。

    等徐冬回過神來,發現夏司容正在含笑看他,眼神戲謔非常。

    同時也感受到,夏司容的手也緩緩劃到了他微張開的嘴脣邊。

    雖然夏司容的眼睛一錯不錯在盯着他,手卻也在不斷移動,甚至還伸出了手指點住他的脣瓣。

    然後在他錯愕的眼神中,感覺到夏司容突然手指一動,用力在他脣肉上按了按。

    不過夏司容趁他未有推拒動作前,便自行抽手離開了。

    直到那溫熱指腹移走,徐冬才恍恍惚惚清醒過來,他眨了眨眼睛,臉蛋開始爆紅,手也迅速擡起,很快地捂住自己嘴巴,眼神慌亂望向夏司容。

    夏司容嘴角微勾,正氣凜然地扶住徐冬軟綿的身體,只不過,她那兩隻按過徐冬脣瓣的手指卻在暗地裏搓了搓,像是想要感受方纔餘溫。

    她面上維持着無事發生的表情,問道:“怎麼了,鼕鼕是不打算原諒爲妻了嗎?”

    “先前假裝沒認出鼕鼕是爲妻不對,我給你道歉,好不好?”

    見夏司容對方纔舉動沒有絲毫要解釋的意思,徐冬臉蛋上羞澀的粉已然變成氣憤的紅。

    他瞪圓了雙眼,咬住嘴脣忿忿瞅着夏司容,眸子裏開始霧氣瀰漫。

    什麼呀,夏司容這無賴。

    如今根本就不是追究上一番事情的時候,她到底懂不懂啊。

    當街攬一個男兒郎的腰,還湊這麼近,還、還摸人家的嘴脣。

    這麼不當一回事的樣子,難道剛纔一通動作,在夏司容眼裏,自己就是那種隨隨便便的人嘛,還是說,將這街上哪個男兒郎拉來,夏司容都可以做出那些舉動!

    她到底知不知道啊,她可是已經跟徐府公子結親,是個有家室的人了好不好。

    就算、就算她們婚約是假,那也不能在外面亂來吧。

    總之就是不可以這樣。

    夏司容這個不負責任的傢伙。

    大壞蛋。

    大色魔。

    假若今日他來得晚點,那是不是就會看到夏司容這個大色魔對着別家小公子動手動腳了?

    短短一瞬,徐冬的腦子裏就閃過夏司容在外面如何左擁右抱各式嬌俏男兒郎的名場面。

    他越是想,眼窩裏的水汽就越是氾濫。

    關於徐冬心裏那點小男兒心思,夏司容未察分毫,要是知道徐冬在自己的小腦袋瓜裏捏造了這麼多她的風流韻事,肯定會哭笑不得。

    現下,因着徐冬突然很生氣的樣子,夏司容還反了一下,自己是不是逗人逗太過了,畢竟根據徐冬的成長環境,註定了他從小到大都很矜持講理。

    瞧這小模樣,肯定不知道怎麼接玩笑話呢,這會兒他還虐待起自己的嘴脣起,咬這麼緊,都快要咬出血了。

    於是夏司容收起玩鬧神色,一手卡着徐冬下巴,一手撫着徐冬的嘴脣想讓他放鬆,“嘴巴張開,放鬆,別咬自己……”

    “嘶──”

    話還沒說完,夏司容手指突然一痛,定眼望去,只見徐冬嘴巴張開,裏頭兒一條粉色小舌閃過,猛地上來就叼住了她的食指。

    夏司容喫痛,下意識要將手指抽走,徐冬鼓着嘴巴追過去,兩排貝齒一磨,夏司容就被鉗制住了。

    徐冬丁點要鬆開嘴巴的意思都沒有,夏司容怕繼續掙動會傷及徐冬的牙齒,索性就舉着手任由他叼咬。

    爾後垂眸,跟徐冬又氣憤又得意的目光對上,夏司容頓了頓,隨即手腕一動,拿被咬住的食指勾勾那條柔軟溼潤的小舌頭。

    不過很快的,刺痛感也隨之而來,徐冬見夏司容被制服了還這般肆無忌憚,狗膽子居然這麼大膽敢調戲他的舌頭。

    好啊,看來手指不要啦,嗷嗷,咬死她。

    於是徐冬磨着自己的兩排小牙齒,叼着夏司容的食指嗷嗷又啃上去了一點。

    “嘶,”被這麼磨着,雖然沒多大事,但還是有點兒刺痛。

    而且,比起手指上那點小痛,夏司容看着此刻鼓起嘴巴叼住自己手指不放的徐冬,心裏涌動的是更不能爲人所知的暗流,她眼睫低垂,沉啞着嗓音輕笑:“怎麼還咬人,鼕鼕是屬小狗的嗎?”

    “……”徐冬不知道說了什麼,雖然嘴裏有含着夏司容的手指,嗚嗚了幾聲聽不清楚,但看他的表情也知道,是在反駁夏司容說他是屬小狗這件事。

    “好吧,爲妻自然知道鼕鼕很喜歡很喜歡妻主了,我們回去再玩這個遊戲好不好?”

    夏司容睜着眼睛說瞎話,見徐冬還叼着她的手指不放,便壞心眼地繼續說:“因爲如今在外面啊,若被街坊們看見了,爲妻臉皮厚覺得沒什麼,倒是鼕鼕,可不要臊紅臉,怪爲妻不提醒你。”

    這話可捅了火簍子了,徐冬氣得眼皮都燒紅了,當即吐掉含在嘴裏的手指,再不顧禮儀矜持,拿手指戳戳夏司容的胸口,氣憤開口:“夏司容,你冤枉我。”

    “我哪句冤枉你啦?”握住徐冬蠢蠢欲動的手指,夏司容輕笑反問。

    “你剛剛說的,說我喜歡你才咬你。”徐冬睜大眼睛振振有詞,顯然不滿意她剛說過的話這會兒便忘記了。

    “那鼕鼕不喜歡爲妻嗎?”夏司容避重就輕,含糊其辭的手段了得,一下子將話裏的含義拐了個大彎。

    徐冬反應不過來,脫口而出:“我沒有不喜歡!”

    “哦,沒有不喜歡,就是喜歡咯。”夏司容壞笑道。

    一句話七拐八彎,被夏司容繞着圈忽悠,最後還跳進人家挖好的陷阱裏,徐冬臉皮漲得通紅,頓時害羞得想撓人。

    “夏司容你這大壞蛋,我纔不會喜歡你。”

    徐冬只覺得心裏奇奇怪怪的,加之被夏司容套話了,他當然是硬着嘴皮不願承認了,所以好半天都鼓着嘴生悶氣。

    見徐冬說不過就閉緊嘴巴悶頭抵抗,夏司容心裏好笑,雖不再作弄他了,卻又開始裝起憂鬱來。

    她蹙眉嘆了一口氣,悠悠道:“不喜歡就不喜歡吧,我就知道沒有人會喜歡我這種從鄉下來的人。”

    說罷用眼角餘光一掃,果然見徐冬動了動嘴巴,於是夏司容又添油加火,她放開徐冬,垂下頭,垮着肩膀轉身便要走。

    剛走了幾步,衣袖就叫人扯住了。

    徐冬揪着她的衣袖,夏司容裝作詫異回望。

    徐冬動了動自己拉人衣袖的那隻手,連帶着夏司容的手也晃動了幾下,他抿抿脣,試圖轉移話題,“你、你來這兒做什麼呀?”

    “今日小侍路過都沒見着你出攤去做那種金黃色的小喫食買賣了。”

    夏司容做小食攤的事情沒有跟徐府裏的人說過,徐冬怎麼會得知,還知道得這麼詳細。

    雖然心下疑惑,夏司容卻沒有追問緣故,因爲她忽然想起來,來清味軒樓下,是爲了看李琪清出糗來的。

    只不過徐冬中途出現,倆人這麼一來二往的打岔,倒叫她忘了原本目的。

    如今徐冬一提,夏司容才恍然記起,當下也附和着徐冬想轉移話題的心思,反手拉起徐冬的手,朝他神祕一笑,說道:“等下你就知道了,人應該還沒散,我們看戲去。”

    夏司容好心替李琪清謄寫的致歉文書,可有長長一頁呢,按照李琪清磨嘰的尿性,想必等她們出去,還有可能沒念完。

    果不其然,當夏司容拉着徐冬走出街角,隔老遠都能看見站在清味軒三樓窗戶旁邊的李琪清在吞吞吐吐,一句話含糊到沒有人聽清楚她在說什麼。

    穿過人羣,夏司容拉着徐冬走近,待走到視野好的位置,一擡頭,就跟滿臉羞恥臊紅的李琪清四目相對。

    夏司容原本冷眼旁觀,見三樓主角望過來,她的嘴角慢慢勾起,朝李琪清挑挑眉,戲謔一笑。

    李琪清看到了,瞬間面容扭曲,眼睛冒火,連那支支吾吾吐字不清的毛病都治好了,她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唸完了剩下的幾句話,便自行退後一步,大手用力一揮,三樓兩排木窗哐噹一聲。

    關上了。

    也關起了樓下一雙雙好奇的眼睛。

    大概是怕馬上回府會碰上人羣未曾疏散的場面,還得對上各式奇異目光,李琪清關窗後遲遲沒有下樓來。

    街坊們看了熱鬧,見主角閉門不見也不遺憾,今日各種趣事夠她們回去同家人夥伴吹噓幾天了。

    所以清味軒樓前集聚的人羣慢慢散去,夏司容牽着徐冬的手,站在原地看了三樓那扇被關上的窗戶好一會兒,才轉頭望向徐冬,溫聲問道:“鼕鼕餓了嗎?隨爲妻進清味軒品嚐品嚐,如何?”

    徐冬作爲一個男兒,談生意的時候,最多讓管家同對方約在清靜的茶室,不會來這種人羣衆多的酒樓。

    聽到夏司容的詢問,徐冬一愣,不過只一瞬,他便點頭答應了。

    於是倆人攜手朝清味軒正門走去,施施然進了樓牌大堂。

    跟掌櫃的要了一間上房,夏司容牽着徐冬,跟隨在小二身後上樓。

    樓梯沒跨幾階,就有一陣咚咚咚咚腳步聲傳來,下樓的人顯然脾氣不好,踢踢踏踏的像是要將樓梯碾碎。

    夏司容她們剛過二層拐角,便跟下樓的那一行人迎面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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