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隔着電話，他也知道她是哭過還是笑過。
他是世界上最懂她的人。
“沅沅，”孟琰的聲音很暖，“我們一會兒見好嗎？”
“嗯。”
霍嘉沅輕聲答應。
他約她去的地方是一家拳館。
這裏還沒有正式營業，不過佔地面積和裝潢規模都是央城數一數二的，說是個體育場都不爲過。
霍嘉沅帶着好奇的目光四處打量，早把跟爸媽的爭執拋在腦後。
“這裏怎麼樣？”孟琰微笑。
“很好啊！”
比他在邊都時那個地下拳場不知好多少倍！
這裏有不少工作人員在忙碌，有經紀人帶着拳手過來談合作。拳手中有不少熟悉的面孔，霍嘉沅看過掛在牆上的那些個人簡介才知道，這些人都是拿過世界級冠軍的。
“你要在這裏做拳手嗎？”霍嘉沅興奮道。
孟琰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眸裏有種說不清的情愫。
“我不是這裏的拳手，”他低聲說，“我是這裏的老闆。”
“什麼？”
霍嘉沅一愣。
很快她就明白這一切是誰的安排了。
她攥了攥拳頭，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不過很快也就調整過來了。她輕笑一下，有種對命運的自嘲。
“前幾天伯父來找過我。”孟琰說，“他帶我來的地方就是這裏。”
“我爸都跟你說什麼了？”
“伯父很客氣，他說他十分感激我在邊都對你的照顧和保護，如果沒有我，他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霍嘉沅笑笑，“這倒是實話。”
“然後他就把這個地方送給我，他說我可以實現自己的夢想。”
“你的夢想是什麼？”
霍嘉沅睜着大眼睛看向他。
孟琰頓了頓，神情複雜。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夢想是什麼，小時候的他刻苦唸書，在軍營裏刻苦訓練，那時他的夢想是有朝一日能爲國效力，成爲像父親一樣的人。
可當父親叛國之後，他的夢想就崩塌了。
那時他只想把父親抓回來，好好問問他爲什麼要丟下他，丟下南洋。
後來在戰場上，他的夢想就是這場戰爭快點結束。他每天看着血流成河，看着士兵們衝鋒陷陣，看着敵國軍隊那些殘忍的做法，看着兩國無辜的平民喪生……他的夢想也隨着火箭炮一起化成了灰燼。
他再也沒有夢想了，他成了殺人不眨眼的機器。
就連他的父親都死在他槍口之下。
戰爭結束後，他是保家衛國的英雄，被南洋王室授予最高榮譽。
可他扔掉了這一切，偷偷跑去了邊都。
他在那裏打最沒有規則的地下拳擊賽，他把自己活成一隻過街老鼠，彷彿只有這種最骯髒的環境才能把他的光環熄滅，才能讓他得到平靜和安寧。
他以爲自己會渾渾噩噩的過完這一生。
沒想到，在人生最低谷的時候他遇到了她……
此時她就是他的夢想吧。
孟琰轉臉看着她，拼命壓抑着想緊緊擁抱她的衝動，只淡淡說了一句：“我的夢想跟他們一樣。”他看向那些拳手，“當世界冠軍。”
孟琰輕輕皺眉。
“你認爲我會做什麼樣的決定？”
“我數到三，我們兩個一起說。”霍嘉沅拉住他的手，“一，二，三……”
“接受它！”
空曠的訓練館裏，只有霍嘉沅一個人的聲音。
孟琰沒說話，可這個答案卻跟他心底裏的百分百契合。
“意外嗎？”霍嘉沅笑容甜美。
“你知不知道，我接受這裏的條件是什麼？”
“這還用問啊。”她看上去雲淡風輕，“我老爸都親自上陣了，條件肯定是用我來換啊！”
孟琰微微一愣。
“我都知道的。”她低下頭，聲音也越來越低。
她甚至都能模仿出霍君譽的語氣：孟先生，你救了我女兒，我和她媽媽會感激你一輩子，這個拳館是一點薄禮，還請孟先生笑納。您可以在這裏完成夢想，但我女兒也有她的夢想要去實現。
“孟琰，”霍嘉沅深吸一口氣，眼神充滿堅定，“其實我們現在確實沒有在一起的條件。”
孟琰輕笑，點點頭，不過他還想聽她繼續說下去。
“我需要出國進修學業，你也需要在這裏好好經營你的事業。”
“等我們各自闖出一番天地，誰都不會阻止我們在一起了。”
“我奶奶說過，真正的門當戶對不是一個豪門對另一個豪門，而是兩人的經歷、三觀、對未來的規劃和對彼此的包容。”
“你說的都對。”孟琰笑了笑，“還有什麼？”
“嗯……”霍嘉沅靠在他肩頭，“愛情是人生錦上添花的東西，但不是全部。”
孟琰摸摸她的小腦袋，沉聲說道：“你長大了。”
剛纔她的一番話，也正是他心裏所想。
既然霍君譽都開口了，他要是再跟霍嘉沅糾纏不清，只會讓兩位老人越來越反感。
不如趁這個機會做點事，攢夠在央城立足的資本。
到時候他們或許會對他刮目相看，也能更放心的把女兒交給他。
約霍嘉沅過來的時候他有些擔心，怕她不能理解，怕她以爲他最終選擇了利益。
沒想到，她比他想象中更堅強，也更明事理。
“孟琰，你會等我回來嗎？”
“傻瓜。”他捏捏她的小鼻子，“你剛纔說了什麼，再說一遍。”
“嗯？我說，你會不會等我回來。”
“再往前那句。”
“愛情是人生錦上添花的東西，但不是全部。”她認真的重複着。
“對，”孟琰看着她，目光裏全是對她的寵溺。從遇上她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這是命運的饋贈。
“愛情不是全部。”他嗓音低啞，俯身在她耳邊，一字一字的對她說，“但是沅沅，你是我的全部。”
霍嘉沅的心怦怦跳着，還沒來得及反應，他炙熱的雙脣就貼了上來。她一陣意亂情迷，有些害羞的想推開他，卻又捨不得這份感覺……
他的吻細膩而綿長，讓她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