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琰臉色又沉下來。
霍嘉沅趕忙認慫，“錯了錯了，以後再也不說！”
兩人又一同笑起來。
孟琰沒那麼容易生氣，況且她也沒說錯。
那晚的月光確實很美。
給他講故事的那個女孩，正在屏幕前而不自知。
孟琰笑了笑，他現在越發確定那女孩就是霍嘉沅了。小時候能進那片雨林的，除了皇室的人，就是尹氏家族的人。
而他作爲南洋將軍孟棲的兒子，也是有特別待遇的。
那個晚上是尹氏宴請，十幾歲的孟琰不喜歡這種推杯換盞的場合，偷偷跑出去玩，來到雨林裏，遇見一個瓷娃娃似的漂亮女孩……
不過他沒想到，十幾年後他們會在邊都重逢。
“沅沅，”他輕聲問，“你小時候給誰講過這個故事？”
“我？”
霍嘉沅正認真的想着，忽然有人敲門。
照顧她的管家在外面喊道：“霍小姐，赫辰小殿下來了，您要不要……”
“不要不要！”
霍嘉沅一驚，下意識的想把手機聲音調小，結果手忙腳亂中調成了最大。那頭的孟琰清清楚楚聽見赫辰敲門的聲音：
“哎，霍家的懶豬小姐，該起牀去上課了！”
孟琰的心頓時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霍嘉沅臉色變了變，想跟他解釋，然而孟琰勉強笑笑，說自己的隊員還有比賽，他得去現場盯着，於是匆忙掛掉了視頻。
霍嘉沅有些失落。
赫辰的敲門聲不斷，她煩躁的撓撓頭，猛地從牀上跳起來。
“幹什麼幹什麼？！”
赫辰吃了一驚，他手裏還拿着一隻小豬布偶。
“額……”
“有事？”霍嘉沅氣不打一出來。
赫辰苦笑。
他一片好心來找霍嘉沅去上課，沒想到一開門看到的，竟是霍大小姐從不爲人知的另一面。
原來她也不是那麼優雅，她也有氣急敗壞的模樣，原來她也不是一直那麼精緻，她現在頭髮亂蓬蓬，戴着黑框眼鏡，沒用護膚品的時候，臉頰上也能看到點點小雀斑……
不過，她這種樣子真實的可愛。
“對不起啊，打擾你睡覺了。”赫辰謙和的笑笑，“小豬給你，當賠不是。”
霍嘉沅瞥了一眼。
最近南洋有部卡通片特別火，主角就是赫辰手裏拿的這隻小豬，又憨又萌的樣子大受歡迎，玩偶身價也是水漲船高，甚至都出現“一豬難求”的場景。
赫辰晃晃手裏的小豬，笑容就像南洋的日光。
他跟孟琰是完全不同的類型。
他是皇室宗親，人長的帥，腦袋聰明，更幸運的是沒有捲入權力爭鬥的核心，他有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可以做一輩子的閒散王爺。
他順風順水的長到這麼大，沒什麼挫折，單純的就像他身上那件白襯衫，帶着陽光的味道。
而孟琰……
霍嘉沅每次想到他，心頭總會微微一緊。
“怎麼了？”赫辰晃晃手裏的小豬，“不喜歡？”
“喜歡。”霍嘉沅勉強笑笑。
“喜歡還不拿着？”
“不用了。”她看着他，“我平時不玩娃娃的。”
霍嘉沅一怔。
那是孟琰送她的，外形不可愛，甚至有點怪異。孟琰說它叫噩夢娃娃，是他這麼多年一直帶在身上的。
噩夢娃娃很醜，所以能嚇退噩夢。
霍嘉沅輕輕一笑，走過去，把娃娃握在手中。
“這個看上去很舊，也不好看。”赫辰明白了什麼，“是不是把它送給你的那個人，對你很重要？”
“是。”
霍嘉沅沒有否認。
她看向赫辰，眼神清澈如水。
“霍小姐！”赫辰佯裝生氣，“不出意外的話，你畢業之後是要嫁進皇室的！”
“你也說了，那是在不出意外的情況下。”
霍嘉沅聲音平靜。
她早就知道這個安排了，進修結束之後，她會成爲皇室的專用設計師，也會嫁給眼前這個小親王。
從她到南洋第一天起，赫辰就對她照顧有加。
但她對他的感覺，僅限於一個好朋友，一個同學。
在她心裏，任何人都無法替代孟琰。
“我明白了。”赫辰笑笑，“你的螢火蟲在你心裏，永遠都飛不出去。”
“我早就告訴過你我有喜歡的人。”霍嘉沅看着他的眼睛，“今天我再告訴你一遍，我喜歡他，這輩子除了他，我不會嫁給任何人的。”
“那要是……”赫辰皺皺眉，“你爸媽不同意呢？”
“那就不嫁人唄。”霍嘉沅回答的很輕鬆，“人這一輩子又不是非結婚不可，一個人過也挺好。”
“他真的值得你爲他付出這麼多？”
“他也在爲我付出！”霍嘉沅俏皮一笑，伸出手指做了個手勢，“我倆可是雙向奔赴！”
赫辰無奈的笑起來。
手上那隻一豬難求的小玩偶，在已經舊了的噩夢娃娃面前黯然失色。
“這麼說，我是一點兒機會都沒了？”
“赫辰……”
“沅沅，其實我知道你心裏有別人。”他微笑，“但我還一直幻想着能有個跟他公平競爭的機會。我是皇室的小親王，也是名校畢業，論身份論家世論學識，我比得過任何人。”
“不過今天我算是明白了，”赫辰長出一口氣，“這個公平競爭的機會根本不存在。在你心裏，我和他早已經站在不公平的位置上了。”
“赫辰，”霍嘉沅咬咬嘴脣，“真對不起……”
“你要給我發好人卡嗎？”
赫辰笑了笑，使勁兒揉揉她的發，眼底的寵溺像蜜糖一樣冒出來。
卻又帶着幾分愛而不得的惆悵。
“行，既然今天把話說開了，以後相處的時候也不必那麼拘謹。”他笑道，“大家還是好朋友，對吧？”
“當然了。”霍嘉沅感激的看着他。
“不過……我們雙方家長都覺得我們會在一起。”赫辰用手摸摸下巴，“是不是得想個辦法騙過他們？”
“實話實說吧。”霍嘉沅不喜歡騙。
“好。”赫辰點點頭，“那找個機會，我跟霍先生和霍太太說清楚。”
“你要怎麼說啊？”
“就說……”赫辰挑挑眉，笑了起來，“是我王子病犯了，非得找個有皇室血統的，覺得是你配不上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