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眼底透着寵溺，卻也透出淡淡的憂傷。他想握握她的手，然而手剛擡起又縮了回來。
他不想讓她討厭他。
能以她好朋友的身份留在她身邊，也是好的。
“對了，你的設計作業最近是怎麼回事？”赫辰轉移話題，“教授總是不滿意。”
“這一次的設計作業，是要慶祝花卉節的。”霍嘉沅垂下小腦袋，“我設計了幾份稿，教授都不滿意。我在想，不然就去工廠實地考察一下？”
“你說……煙花廠？”赫辰有些喫驚。
雖說專供皇室的煙花廠，在安保方面是慎之又慎的，但煙花這種東西，畢竟是火藥，還是存在一定的危險性。
“是。”霍嘉沅點點頭，“去實地看一看，聽聽老師傅們的意見，或許能有新的啓發。”
“可你是設計師，不需要這樣的。”
“我一直覺得，藝術是不能脫離生活的。”霍嘉沅輕笑，“如果設計不接地氣，那跟廢紙確實沒什麼兩樣。老師傅們經驗足，肯定知道花卉節更需要什麼樣的煙花。”
“嗯，你說的也對。”赫辰贊同，“那就找個時間，我們一起去。”
……
朱蓉下班之後來到酒吧，因爲她聽說孟琰在這裏。
穿過一條昏暗的長廊，她果然看到吧檯邊那個健碩的身影。酒吧裏光影霓虹，而他的背影卻與這裏格格不入。
甚至有些落寞。
朱蓉輕輕走過去，微笑着打招呼。
孟琰愣了愣，轉臉看到她，有些意外。
“原來，你也不是那麼自律。”朱蓉開玩笑似的說，“聽說運動員不能喝酒的。”
“有比賽的時候確實不能喝。”孟琰聲音清冷，“不過現在我一般情況下不會上場，平時喝一點也無所謂。”
“我……”朱蓉尷尬的扯扯嘴角，“我剛剛跟你開玩笑的。”
“是嗎，”孟琰看了看她，“我這個人比較嚴肅，不是很喜歡玩笑。”
朱蓉低下頭，有些不服氣的咬咬嘴脣。
他嚴肅嗎？
在每個星期跟霍嘉沅打完電話之後，他笑的那麼歡快。她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以爲他不會笑，可沒想到他也有笑的那麼不值錢的時候。
僅僅是通個電話而已。
若是霍嘉沅站在他面前，就算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能給她摘下來吧。
他的溫柔、體貼、笑容、溫暖，他的全世界，全都給了那個遠在大洋彼岸的女孩。
朱蓉確實很嫉妒，她沒有好的出身，比不上霍嘉沅，難道就因爲這樣，她連愛情也不配擁有嗎？
“孟琰，”她頓了頓，“你真覺得，你跟霍小姐是一路人嗎？”
孟琰晃着酒杯的手停住，臉色頓時變得陰沉。
他轉過臉，看着她，目光如霜。
朱蓉的心怦怦跳着，不敢看他的眼睛。
“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好嗎？”冰冷的沉默之後，孟琰一字一頓，“在我還把你當朋友的時候。”
朱蓉深吸一口氣，猛地搶過他手裏的酒杯，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孟琰微微一愣。
他想點一杯新的，卻被朱蓉按住手背。
他皺皺眉頭。
朱蓉不勝酒力，那半杯烈酒對她來說已經是極限了。她紅着臉擡起頭，看着他笑，輕輕擺了擺手，“我沒醉。”
“孟琰，”她有些難過，“沒必要跟我……界限劃得這麼清楚吧？”
“我幫你叫輛車，”孟琰低頭看手機，“早點回家。”
“你就這麼討厭我？”
朱蓉這一聲帶着哭腔。
男人背對着她，冷漠的近乎一個陌生人。
她知道他不會親自送她回家，可她以爲他好歹也會把助理叫來。
然而，他連助理都叫。
只是叫了一輛車，像對待身邊的每一個……普通朋友。
朱蓉眼淚不爭氣地落下來。
藉着酒勁兒，她才能這麼放肆，才能不再做人們印象中那種冷靜理智的心理醫生。
才能完完全全說出心底的話。
“孟琰，你跟她真的不合適。”
“我說過了，合不合適，不是由你來判定！”孟琰生氣了，“朱蓉，我把你當朋友，但你不要越界！”
“越界的是她！”
“你住口！”
“我說的是真的。”朱蓉跌跌撞撞走到他跟前，把手機裏的照片給他看，“你說，這算不算越界？”
孟琰瞥了一眼。
那一瞬間，他心跳似乎漏了一拍。照片上的人是霍嘉沅，她穿着簡單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乾淨利落，笑的也很開心。
而她身邊那個……
是個跟她擁有同樣陽光般笑容的男孩。
“最近他們兩個一直在一起。”朱蓉低聲道，“你也知道，霍小姐在南洋學的是煙花設計……她說想找一家煙花廠，跟老師傅們學習一下，這個小親王就真的給她找了煙花廠，跟她一起去。”
“霍家的公主出行，光有保鏢哪夠。”朱蓉輕笑，“還得有小親王，親自上陣！”
“你看她手上這隻煙花！你知道有多少錢嗎？”
孟琰面無表情，一直沉默。
朱蓉苦笑一下，“這隻煙花三十萬，只是給霍小姐做試驗用的！”
“你說夠了嗎？”孟琰冷冷道，“你的車很快就來，趕緊走吧。”
“你總是認不清現實！”朱蓉繞到他面前，“孟琰……我知道你的心意，你對她的感情一時間難以自拔……但你們畢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放一支菸花就要三十萬，你能滿足她嗎？”
“就算你能滿足她，你能像那個小親王一樣，爲了她的畢業設計興師動衆，把皇室煙花廠的老師傅們都叫到一起嗎？”
“孟琰，你醒醒吧！”朱蓉晃着他，“她對你的感情沒有那麼深！她都可以見異思遷，你憑什麼要在這裏爲她守節呢？”
然而話音未落，就聽見朱蓉一聲尖叫。
緊接着她整個人跌倒在地。
酒吧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靜靜看向這邊。
孟琰氣場強大到沒有人敢輕易說一個字。
他冷冷看着地上的女人。
他從不跟女人動手，也看不起跟女人動手的人。
可是今天，他把她推倒了。
“朱蓉，”他蹲下，眼底一抹寒光，“這照片是從哪裏來的？”
朱蓉瑟瑟發抖，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沅沅在南洋，可你卻輕而易舉就能得到她的消息……”孟琰咬着每一個字，“你到底是誰，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