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芸京墨如遭驚雷,險些要站不穩!

    站在身側的祁銘之一把扶住:“當心。”

    枳香也是手足無措:“小姐,雲生公子這幾日跟着忙,怕是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染上的,小姐……”

    芸京墨的耳邊只剩下了呼呼風聲。

    從芸志行決意與百姓同吃同住一齊抗疫的時候,芸京墨這顆心便已經提起來了。

    按照原文劇情,她會在這場時疫中失去所有親近之人。

    這其中,自然包括父親以及芸家所有人。

    結果,這便開始了嗎?

    芸京墨猛地反手抓住了祁銘之,聲線不穩:“祁銘之,從白斑出現到……到……會有幾日?”

    祁銘之當然明白她避諱的那個詞是什麼,只道:

    “因人而異,芸姑娘切莫過於擔憂,根據這幾日的情況,我們已將藥方精進了許多。”

    芸京墨垂下頭。

    她用力攥了一下手指,止住了身體的一陣顫慄,使自己鎮定下來。

    “幾日?”

    “芸姑娘,第一個發病的仵作,今日還喝了你親手舀的粥。”

    祁銘之安靜地說道。

    芸京墨突然擡眸。

    祁銘之:“雖然病情時有反覆,但是人還活着,服了今日的藥後也有好轉,所以芸姑娘暫且安心。”

    “他還活着?”

    芸京墨呆呆地問。

    “是。”

    “他活着?”

    芸京墨又問了一遍。

    察覺到不對,祁銘之輕輕皺了一下眉頭。

    “不是,你聽我說!”

    芸京墨突然想清楚了某種關竅,一下子將近日發生的事情聯繫起來了。

    “他是仵作,又是第一個發病的人,從淮安來辦差的,你說,他碰過誰!”

    慄鄉十幾年來,也就出過這麼一樁命案。

    單從發病原因來說,可能有許多種不同的情況,屍體確實只是其中一中,仵作驗的又是新屍,所以少有人望這方面想。

    但是死者是黃潤。

    其他人不知道祁銘之的身份和處境,所以完全不會將兩件事聯繫到一起來想。

    自然也無人知道,若是聯繫到了一起會如何。

    祁銘之沉默地看了看她,許久方道:

    “鶴歸樓發現死者的時候,我們幾人都已經看過屍身。”

    若是屍體纔是源頭,那第一批發病的應該是他們幾個纔對。

    “也是。”

    芸京墨有些認同地點頭。

    旋即又陷入煩躁中。

    “今日的藥裏添了兩味,約莫會比先前管用些,芸姑娘安心。”

    芸京墨正要說話。

    庫房中的便有人喊起了祁銘之。

    眼下醫者人手不足,連顧珏這種專管藥事的藥師都上陣了。像祁銘之這樣能拿主意的更是稀缺,一刻也離不開人。

    祁銘之只得抱歉地向她拱拱手,轉身小跑過去。

    是夜。

    這幾日的慄鄉,夜晚尤爲安靜。家家戶戶大門緊閉,唯一燃着燈的地方便是河對岸作爲疫區的回春堂庫房。

    芸京墨是偷偷溜出來的。

    雖然只是個荒唐的假設,但是她還是要來試一試:

    他們幾人第一時間見到了黃百戶,但是仵作卻是要解剖的,轉機或許是在這裏。

    月黑風高,寒風朔朔,芸京墨裹緊了衣服。

    黃百戶沒有親人了,驗過之後還是薄雲生收的屍,卻不想正好趕上了時疫,還未來得及下葬。

    此刻停靈在慄鄉最東側山腳下的草房裏。

    一陣風絲溜溜地吹進衣領,芸京墨狠狠地打了寒顫。

    若非是時疫來臨,這幾日慄鄉處處都有死人,見多不怪了,芸京墨是斷斷沒有膽子在夜裏來做這種事情的。

    她想得很簡單,仵作是一開始就發病了的。

    但是薄雲生卻是她一直盯着喝清瘟藥湯的人,卻在替黃百戶收了屍之後不久,發了白遏疫。

    或許事情真如她所想一般,黃百戶之死連同這場時疫,都是敵人爲祁銘之準備的禮物。

    路上人少,芸京墨很快便摸到了山腳。

    此處沒有人煙,芸京墨遠遠就停下了。

    既然已經做了這個設想,那麼她當然沒有直接上手查看的膽子。

    站在草房門外吹着冷風,芸京墨突然覺得自己的行爲有些荒謬。

    不知道爲什麼,一廂情願覺得這裏有線索,人就來了。

    可是又沒那個膽子進門。

    她無奈搖了搖頭,這風實在是冷,於是便轉身打算回去。

    “嘎——吱呀——”

    草房的門突然從裏面打開了。

    芸京墨轉頭,只見一團黑影從裏面挪了出來……

    “啊——!!”

    向來不信神佛的芸京墨何時經歷過這種詐屍場面?當即嚇得失聲尖叫,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還手腳並用往後爬了幾步。

    “你你……你別過來啊!!”

    從草屋裏出來的人影還往她這裏走了幾步,芸京墨手腳都軟了。

    突然,一點微弱的亮光從那人胸口亮了起來。

    顧珏吹了一個火摺子遞上前,有些驚訝:

    “芸小姐?”

    “顧……顧藥師……”

    芸京墨驚魂未定,聲音都是軟的。

    “你怎麼會半夜三更來這兒啊?”

    顧珏伸手拉起人,聲音裏竟滿是藏不住的笑意。

    誰能想到,一個姑娘家半夜三更不睡覺,跑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來,還被自己嚇了一大跳?

    “我,我……你……”

    “我爲什麼在這兒?”

    顧珏貼心地接過她的話。

    “你可知此處是黃百戶停靈的地方?”

    芸京墨用力點了點頭。

    “嗯,黃百戶算是這件事的起點,緊接着驗屍的仵作便染了病,我想着時疫總該有個來源,姓祁的這幾天又忙得腳不沾地,跟他說了也不在意,只能我來看看了。來拿着這油燈,我點一下。”

    原來竟是想到一塊去了。

    芸京墨鬆了口氣,拿住了點燃的燈。

    這野地裏遇到一個活人,還是熟人,芸京墨的膽子大了不少。

    “那你發現什麼了嗎?”

    “確實有些怪異……”

    顧珏滅了火摺子,做了個手勢邀她邊走邊說。

    芸京墨點頭,扶着旁邊的樹跨過一步。

    就在這時,忽一聲尖銳破風聲!

    說時遲那時快!

    “咚!”地一聲!

    一支羽箭牢牢釘進了芸京墨手邊的樹幹!

    “小心!”

    顧珏猛地拉了她一把,將她護在身後,迅速吹滅了她手中的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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