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恆開口說道。
“這是很輕易就能看得出來的吧？爲什麼道主能輕而易舉鎮壓無限超脫者？自然是依託於大虛空，否則他們何德何能？”
老者冷笑，隨後又顯得失落，神情暗淡無光。
“大虛空地位真的如此超然？”
李恆繼續出聲。
關於這點他是有很多疑問的，其他生靈而言不可僭越，無比神聖至高的大虛空對他來說並不算太特殊，沒有對大虛空的敬畏。
“那是自然。”
“大虛空作爲已知大陸，與這無垠未知之海相抗，哪怕是超然這個詞都不足以形容，已知的範圍多大，那麼大虛空就有多大。而作爲能佔據大虛空部分權柄的道主，實力也會跟着水漲船高，正可謂坐地升級！”
說起這點，老者激動起來。
“一羣幸運兒佔據了此位，令無數後繼之人無法超越，哪怕再如何超脫，探索多少未知都不行，甚至還會幫他們助長實力！
“多麼悲哀的事實，多麼諷刺？”
老者對這些道主極其不屑，但神色中的悲哀也代表着他反抗不了這種情況。
“幫助其助長實力？”
李恆皺起眉頭，突然想到一個可能。
“不錯，你想的不錯。超脫之道的修行者不斷超脫，探索無窮盡未知，這個實際上就是將未知轉化爲已知的過程。但只要是已知之物，那都在大虛空的包含範圍之內。”
老者回應道。
“想想看，我等超脫之道的修行者冒着潛藏於未知的各種危險不斷超脫，探索，最後那羣道主反而還能踩在我們的頭上，比我們還強！”
“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
李恆聞言沉思片刻，隨後搖搖頭。
“這話說的太過極端，我只能認可你一部分，或許道主真的是踩在超脫者的頭上變強的，但應當也不會這麼簡單。”
“況且，既然出現如此現象，從根源上也只能說明超脫者所超脫，探索的未知還不夠，沒有徹底脫離大虛空的包含。這樣未知還遠遠稱不上真正的未知，只能說是暫時沒被人認知的已知而已。對於這種事，探索的更遠就行了。”
老者聽完李恆的話，顯得有些惆悵。
“不愧是新一代的年輕人，就是有衝勁啊。當初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超脫了，無限超脫，探索未知......”
說到這裏，老者突然沉默了一下。
“但是你失敗了？”
李恆出聲說道。
“不只是我失敗了，無數超脫之道的修行者都失敗了，我已經不知見到多少個超脫之道的先賢或者後輩死在了這條道路上。”
“而現在，我也死了。”
“這並不奇怪，這條道路本就只有極少數人才能走在前方抵達終點。畢竟探索未知，無限超脫本就是一種極其危險的行爲。”
李恆對此表示理解和坦然。
探索未知，這不僅是跳出自己的舒適圈，二是將自己真正置身於根本無法掌控，超脫於自身已知的圓的未知當中。
“呵呵，我就猜到你會這麼說。”
“那你覺得我超脫大虛空後我走了多遠？”
“想必已經很遠了，在這裏我甚至已經感受不到大虛空的氣息，應當是已經深入無窮未知的更深處。要不是我藉着剛纔突破弘道境的契機，尋找冥冥中的聯繫，否則也到不了這裏。”
“我甚至能感受到，這裏的一切都是如此的至高，最基本的一點東西都足以壓死我，現在我能活着也是多虧了這堆篝火的映照吧？或者是這條大道之路的原因？
“雖然即使這樣，按照你的話中也可以看出這裏還在大虛空的影響範圍內。”
李恆迴應。
對於超脫之道的修行者而言，這就像是新手村玩家突然跑到了突然地圖，現在立刻猝死都不奇怪。當然對於修行虛空之道的修者，這種處境意義不大，畢竟還有大虛空作爲後盾。
對於他李某人來說，這種處境一般般。他有源力護身，又能調動大虛空之力，根本就不存在立刻猝死的情況。
“不錯，你很聰明。”
“但你可能對我走了多遠缺乏一個真正的印象。你應當清楚當初大虛空中有一位無限超脫者歸來，然後卻被一位道主鎮壓的事情吧？”
老者問道。
“這個我知道。”李恆點點頭。
“但是那一位超脫者所抵達的未知路途不及老頭子我的無限分之一，換言之，如果那個超脫者還活着，站在我的面前，我能隨意生滅。”
“他在我面前不會具有任何意義。”
老者說道。
“若是用境界來論，我恐怕已經超脫他無數個境界，是真正的無數，真正的無限。若以一些凡人的算術來形容，那也遠在那足以包含一切無限集合的終極無限之上。”
“但即使這樣，我還是失敗了，懂嗎？”
“這點我可以想象的到，只是我更感興趣如此強大的你，爲什麼卻死在了這裏。死於無窮未知中潛藏的危險？更高階的無限？”
李恆點點頭，不見沮喪，反而饒有興致。
這一下子也讓老者來了興趣。
他笑着開口。
“既然你這個年輕人都這麼問了，那我也想問一下，在你心目中超脫究竟是什麼？”
李恆搖搖頭。
“這點我給不出答案，超脫是探索未知，而涉及未知，那就不能用自身已知之論作爲解答，否則只能得出片面的答案。”
老者有些詫異。
“我可不可以認爲這也是一種回答？”
“你想的話隨時可以。”
李恆並不想爭論這點。
“算了算了，就說說我的看法吧。”
“超脫是走出自己境界的行爲。”
“換言之，如果在自己境界內可以輕鬆做到的一切，例如開闢出無數向上疊加的上界，然後一念之間無限超脫，全知全能，那麼這種超脫就只能是僞超脫，被自己境界迷惑給迷惑住了。”
老者緩緩說道。
“所以對我而言，當做到了我本來不能做到的事情，知道了我曾不知道的未知，當我每一步都舉步難行，甚至處於生死危機時，脫離了自己境界的舒適圈，纔是真正向前超脫一步。”
“否則不過只是種看似進步的原地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