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恆微笑道。
他看這老頭倒是順眼了許多，因爲剛纔的那段話和他想的幾乎差不多。某種意義上他和這老頭也是同道中人。
“呵，嚴苛？這算嚴苛嗎？”
“我以前也有同行者，遇到過無數個也在超脫之路上求索的求道之人，你猜猜爲什麼現在就我一個人？”
沒等李恆回答，老者繼續說。
“因爲他們對自己沒有這麼“嚴苛”！於是他們認爲自己得道了，已經成就了終極，沉浸在自己全知全能的夢境當中。”
“我以前在路上也曾經看過一些同行者的情況，你猜猜我看到了什麼？我看到了有人一念間無限超脫，不知有多少個上界，多少個比其強大無數倍的存在被他超越。”
“但是結果呢？”
“在我這個旁觀者看來，那個人在原地踏步，根本就沒有真正向前邁過一步，只是一直呆在自己的已知之圓內自娛自樂，何等可笑？”
老者說起這件事，神情竟有點自嘲。
“那就是陷入了知見障了。”
李恆迴應道。
老者點點頭。
“你確實可以這麼形容，但說的並不完全。陷入知見障的人所遇到的事物是虛假的，但是對於那個人而言他所超越的一切都是確確實實存在的，上界也好，強者也罷，都是真的。”
李恆聞言沉思片刻，
“其實你說的事情我很早以前就想過，只是我一直確定不了這件事的真假，或者說無法確定這件事的普適性。”
“或許真有人得道真超脫了也不一定？”
他提出了一個疑問。
老者對此嗤之以鼻。
“狗屁的得道真超脫。”
“這種情況我不知遇到過多少次，這種自以爲得到到真超脫的人我又不是沒殺過。既然他們真超脫了，爲什麼還能被我給殺了？”
“我不會說我的言論在這無盡的未知中有着無限的普適性，到哪裏都通用。但是我敢說，我的道理，我的言論遠比那些困在自己境界的人要強，這也就足夠了！”
他緩緩開口，擲地有聲。
“所以你現在的情況......”
李恆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再次打量一番眼前這位如孤魂野鬼，只能勉強借着這堆奇異篝火顯化身形的老者問道。
“現在的情況不是一目瞭然嗎？”
“我死了。”老者說道。
“那你到底爲何而死，這點你並沒有具體透露。”李恆問道，雖然沒有得到確定的答案，但他心中已經浮現出了一種猜想。
“你這年輕人很機敏啊。不錯，我的死亡有很大一部分也歸功於我也被我的境界給困住了，我只覺得一切的一切都早在我的掌控當中，全知全能，無法真正在向前邁出一步了。”
“或許這是真的也不一定？”
李恆微微笑道。
老者搖搖頭。
“如果我身邊沒有參照物也就罷了，那樣我就可以像其他同行者一樣，陷入自我全知全能，超越一切的幻覺當中。”
“但是你我的家鄉，大虛空，他就是參照物，那至高的道主也是我的參照物，就連這條不斷蜿蜒延伸到無盡前方的大道之路，那也是我的參照物，我的力量奈何不了這些東西。那我可不會自欺欺人的認爲自己全知全能了。”
李恆皺起眉頭。
“等等，大虛空和道主我能理解，但這條大道之路是......莫非這條道路真是人爲開闢的？”
“不然呢！你應該能察覺到周圍的人工痕跡，或許這些人工痕跡還是當初開闢這條道路的先賢特意留下，特意警醒後來者的。”
“就像從羊腸小徑走上了康莊大道。”
“你應該也能很清楚的感應到，這條大道之路與周圍的無窮未知格格不入吧？”
李恆點點頭。
“大道之路有具體的名字，具體的形態，非是那未知的混沌，必是已知之物無疑，八成也是某一位先行者開闢的。只不過那位先行者是好意還是惡意就很難說了。”
老者點點頭。
“你說的不錯。”
“那位先行者開闢出這條大道之路，其本質就如同我當初開闢了弘道境，包含了一衆超脫之道修煉者一樣。或許是爲了後來者更好走，又或許只是爲了更好的去包含後來者。”
“當然，兩者皆有也不一定。”
“那你還冒着風險走上這條路？或許你現在的處境就是因爲走上這條路才導致的。”
李恆問道。
老者沉默片刻，隨後憋出五個字。
“年輕不懂事。”
李恆頓時一愣，不由覺得有些好笑。
“你超脫大虛空的時候已經老了吧？那羣被你困在弘道境的強者都罵你老雜毛呢，這算什麼年輕人？”
“年輕這個概念是相對的，不要在意。”
老者尷尬出聲，擺擺手。
“我那時候踏上這條路後，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存在這樣的風險。不過後來又不在意了，你猜爲什麼？”
“因爲得到的遠遠大於潛在的風險。”
李恆回答。
他能感受到這條大道之路真的很“方便”。
“沒錯，確實如此，不需要自我開路，便可沿着前人的道路前行，效率何止提升千百倍？無數倍都有了！況且就算有被包含的風險那又如何？難道探索無窮未知的風險就不高麼？”
“不知有多少人被未知中的恐怖吞噬。”
老者說道。
“況且就算被包含了，也不代表無法超越突破。你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我給弘道境設置的天花板用了弘道境之上的力量，但你還不是照樣突破了？”
“那不一樣。”
李恆搖搖頭。
他是開掛的，但開掛的終究是少數。
“或許吧。畢竟自從我死之後，我也無法更新弘道境的天花板了，只能任由其自由成長，否則你怕也不會突破來到這裏。”
老者嘆息說道。
“那也不一定。”
李恆微微一笑。
”看來你真的很自信啊，雖然超脫之道的修者一般都是很自信的，雖然說這沒有什麼用，該打不過的還是打不過。”
“你這老頭別那麼喪氣，大虛空中還傳言說你能比肩道主呢。”李恆搖頭笑道。
“比肩道主？”
老頭神情古怪起來。
“嗯，某種意義上我確實真的比肩過，但也只是暫時而已，畢竟你也知曉道主靠的是什麼，我也沒什麼辦法啊。”
“別說是我了，哪怕是開闢這條大道之路的先行者，也未必能打得過那些道主。若是此刻迴歸大虛空，免不了會被那些道主鎮壓。”
李恆搖搖頭。
“那倒不一定，現在回去沒事的。”
“因爲道主差不多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