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層”瞭望無際的黃土地上,一羣妖,像難民逃難般,行走在這貧瘠的黃天赤地中。
這荒涼的地方,偶爾能夠遇到的也只有一些巴掌大的植被。
這種植被呈烏黑色,像一截漆黑的檀木,但相對於檀木又多了一些黑絲。
一路走來,老袁都會把這些植被,裝到到揹包裏,這是我們在這個荒涼的土地上,能夠得到的唯一食物。
雖然我的傷勢還未全好,但也沒有了糊糊的特殊待遇,所有食物早已在我下地行走時,消耗殆盡。
我還記得第一次喫這種植被,一股夾雜汗味的苦澀,讓我直接嘔吐了,那時,我才真正體會,爲了能讓我儘快康復,他們忍受了多少難以想象的噁心!
當時,我轉頭望着他們習以爲常的嚥下這種食物,心不由一痛。
我默默的蹲下身,撿起了吐掉的植被,放入嘴中咀嚼起來。
在這個不知道時間的地界裏,我們一直行走着,除了累時,偶爾休息一下,大多數時間都是在趕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就這樣一直走,一直走,可這個地方如同戈壁沙漠,與戈壁沙漠不同的是這裏不是沙子,是黃土,放眼無邊的黃土。
這種特殊的景象,讓我們的身心承受了極大的考驗,如果是一個妖單獨行走,估計早就發瘋了。
食物的匱乏找到了替代,可現在我們面臨的最嚴峻問題是水。
居金毛鼠昨天報告,我們帶來的水,已經見底了,現在只有半瓶水的家底了!
半瓶水別說六個妖怪喝,就是一個妖怪省着喝,都堅持不了兩天。
所以自昨天開始,我們開了一個短暫的會議,一致同意,水,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輕易動用了。
不知出路何處的我們,望着那一馬平川的黃土,默默的走着,大家爲了節省力氣,已經很少聊天了,畢竟聊天會讓口渴來的更快。
走在着黃土中,我不由的懷念起上一層的那些水魔,至少在那裏我們能遇到活物,能知道自己走了多遠,可現在前面,後面,四面八方,映入眼簾的都是廣袤無垠的黃土。
走了這麼多天,我已經迷失了方向,既找不到回去的路,也找不到出去的道。
要不是見多識廣的老袁作爲嚮導安撫着大家,可能所有妖怪都會驚慌失措了。
又走了幾里路,大家又渴又累,不得已,老袁選擇了休息一下。
我們隨意的坐在地上,望着彼此黯淡的目光。乾癟的嘴脣,用舌頭輕輕一碰都會感到一絲撕裂的疼痛。
我們無聲的坐着。
這時,老袁從後背拿出了那些黑色植被。“喫點東西吧”。
老袁起身給每個妖怪遞了一截植被。
我呆呆的看着手裏的植被,實在難以下嚥,倒不是還沒有習慣這種食物的口感,而是這種食物除了異味比較重,喫下去還及其乾澀,快兩天沒喝水了,實在吞不下去。
我用力一捏食物,擡起頭,見到妖怪們都沒有動,他們也和我一樣,沒有水的加持,再喫這種食物,簡直像在喫沙子。
我見大家的情緒低落,站了起來拍拍手,樂觀的一笑:“那我們繼續出發吧,說不定在走幾裏就能找到出口或者水”。
妖怪們聽我一說,紛紛站起身,將食物又遞迴給了老袁,再次拖着疲憊的身軀上路了。
不知走了多久,滿臉蒼白的蘇姑娘用沙啞的嗓音說:“坐一會吧,很累”。
我痛心的望着前段時間還和我嬉笑打鬧的蘇姑娘,此時蓬頭垢面,失去了往日了的朝氣。
就連她旁邊的石娘娘也沒有了昨日的堅強,眼神裏透出一絲悲涼。是啊!怎能不悲涼。
走了那麼久,走了那麼遠,可是目光所及之處,還是無邊無際的荒涼,這種毫無生機的死氣,就像沒有水的人行走在撒哈拉沙漠的最中央,那種彷徨和無助。
我望着兩女妖無神的眼睛,心裏十分難過。
我轉頭對老袁。“要不,先給蘇姑娘和石娘娘一點水吧,她們畢竟是女的”。
老袁看了我一眼,沒有回答,而是轉身,用詢問的眼觀看向金毛鼠和戴弟。
無精打采的戴弟苦笑一下,點了點頭,這幾天是他自進入地洞後,難得的沒有做添狗的時間,不是他不想,而是爲了保存體力。
金毛鼠在三比一的情況下,臉上露出些許糾結,但還是小心翼翼的從後背拿出水壺,接着拿出兩個小杯子,給每一個杯子中倒了半杯水。
但她們同樣看到我們眼饞的盯着那兩杯水,猶豫要不要喝,因爲這些水是大家共有的,她們不想成爲隊伍的負擔!
我見兩女妖爲難,站起身樂觀的對着兩個女妖擺擺手,笑道:“看我們做什麼?我趟了那麼久,喝了那麼多糊糊,現在整個身體都是水,看見水我都想吐,快喝吧。”
我爲了打消兩個女妖的顧慮,又問老袁:“老猴子,你想喝水嗎?”
老袁艱難的把目光從水杯方向收回,滿臉不屑。“我老袁是什麼妖怪?我可經歷過比這還糟糕的境況,哼,想當年,我半個月都不喝一口水,照樣挺過來了,你們趕緊喝吧。在磨嘰水沒了。”
戴弟在老袁旁邊一個勁的點頭,也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只是那眼光直勾勾的盯着水杯。
金毛鼠也好不到那裏去,他沒有說話,一個勁的吞嚥口水。
石娘娘不是矯情之人,她上前拿起水杯一飲而盡。
蘇姑娘見石娘娘喝了,匆忙走過去,拿了起來也跟着一口喝掉。
可蘇姑娘喝得有些倉促,被水嗆了一下,但蘇姑娘不是常人,硬生生忍住咳嗽,愣是將水吞進肚裏,才大聲咳嗽起來。
四個男妖呆呆的看着兩個女妖喝下水的那刻,齊齊的乾嚥了一下口水,這讓我們更加渴望水。
我用手摸摸了乾枯的嘴巴,強忍內心的慾望,大手一揮說:“走”。
老袁站起身,反手背起包袱跟在我後面。
金毛鼠和戴弟相視一眼,有氣無力的站了起來,麻木的跟在後面。
喝完水的蘇姑娘和石娘娘精神了許多,那絕美的臉上又出現了光彩。
我大踏步的走在前方,想用自己的行動引導這些妖怪,不要喪失信心,只要堅持,堅持,我們一定能走出這個地方,風雨過後會見到彩虹,未來正在向我們招手。
我走了幾步,轉過頭大笑着鼓勵妖怪們:“雄起,雄起,我們是妖怪,我們是有理想的妖怪,等我找到丟失的東西,我一定要成爲一個妖王,霸佔一方,爲禍一方,然後和那些傳說中的神佛魔鬥上一鬥”
妖怪們聽到我的理想,那頹廢的心情立即變得踊躍起來。
一時間久違的生機得到煥發。
大家激烈的交談起彼此的理想。
金毛鼠說:他想建立一個只有老鼠的國家,自己則是鼠王。
老袁沒有說自己的理想是什麼,他只是默默的望了一眼上方。
石娘娘也沒有說自己的理想,她很淡然的聽着我們的胡扯。
倒是蘇姑娘說:如果可以,她想成爲禍國殃民的妖女,迷惑最強大的君王或者神王。
我聽到文靜的蘇姑娘居然有這麼宏偉的理想,開玩笑到:“雖然我還沒成爲妖王,但我不介意你先拿我當做試驗品,我看看你功夫到家沒?”
蘇姑娘臉微微一紅,輕聲細語的呸了一句說:“呸,你不用成爲妖王”。
我沒有聽到蘇姑娘的細語,只是看到了她的臉紅。
最奇特的是戴弟的想法,他居然,想佔領一個地方,然後將那些神、佛、人都當做食物,因爲他餓怕了,他只想飽腹,只要是能喫的,他都想嘗一嘗。
“你說的這些能喫嗎?”金毛鼠嘖嘖幾聲。
戴弟聳了聳肩。“沒喫過,不過我已經想好,油炸神,紅燒佛,清蒸人,對了,還能烤一個魔,這就完美了。”
“你喫的了這麼多嗎?”蘇姑娘抿嘴一笑。
戴弟豪氣的拍了一下手。“吃不了,就通通拿去喂狗,反正不能浪費!”
老袁用鄙視的目光看了眼戴弟。“你不就是狗嗎?這年頭居然還有人自己罵自己,真是奇怪。”
戴弟也反應過來了,幾步趕到老袁身側。“我是狗妖,不是狗!”
“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
“區別在那?”老袁翻了個白眼,繼續走着。
戴弟愣住了,是啊!狗妖和狗的區別在那?
我們看着戴弟傻楞沉思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在這種氛圍下,大家又恢復了些許活力,朝着遠處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