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原上,一羣妖怪萎靡不振的行走着。
雖然我們極力的剋制了喝水的次數,甚至做到每兩天喝一蓋子的地步,但還是彈盡糧絕了。
就在前天,那半壺水終於喝光了。
毫無退路的妖怪們,頹廢又茫然的望着依舊不着邊際的廣袤土原。
這一次妖怪真的絕望了,就連見聞廣博的老袁都嘆了好幾口氣。
我傾盡全力的爲大家打氣加油,引導他們談理想,談人生,但在現實面前,理想和人生變成了扯蛋。
他們都沉默的走着,等待着死亡後又重新復活的痛苦。
我竭盡全力的鼓舞已經不起作用。
我無能爲力如行屍走肉,心裏卻暗暗祈禱:那個該死的聲音,你快跟我說一句話,現在我們又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你在不出聲,我們真要死在這裏。
可那個引我下來的聲音,沒有在給我任何提示。
終於,又走了十幾里路,一行妖怪,精疲力盡了。
走在最後面的金毛鼠突然倒在了地上。
我們聽到聲響,急忙跑過去,七手八腳的將金毛鼠扶了起來。
金毛鼠的微弱的呼吸聲,證明他還活着,只是昏迷了。
老袁伸手,用力的掐住他的人中,希望他能甦醒,可這招完全不起作用。
金毛鼠任然昏死不醒,嘴裏還喃喃的唸叨:水,水。
我們聽到金毛鼠微弱的聲音,望着他蒼白的臉,沉默了。
沉默片刻後,疲憊的我,毫不猶豫的蹲下身背起了金毛鼠,喉嚨如冒火的說:“走”。
妖怪們上前想要阻止我,可看到我決然的眼神,都忍住了。
他們清楚我也如強弩末矢。
我揹着金毛鼠,邁着沉重的步伐,緩慢的走着。
我目光堅定的望着前方:放心吧,金毛鼠,我帶你進來的,就會帶你出去,絕對不會丟下你的。
後面的妖怪們見我揹負着金毛鼠,顫顫巍巍的移動着,眼眶紅潤了。
戴弟再也忍不住,一拳打在地上,擡頭對着天空大喊:“天啊,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們只是想要找回記憶,爲什麼那麼難呢啊!”
戴弟的聲音響徹了空曠的大地。
石娘娘深吸一口氣,將眼裏的淚珠憋了回去,急忙追上了,用手扶住了我顫抖的身體。
我轉頭對着石娘娘報以感謝的笑容。
蘇姑娘緊隨其後,也跑到了我的另一旁,用手替我分擔了部分壓力,我同樣報以了感謝的笑容。
老袁見我們雖然走的緩慢,但步伐卻及其堅定,一巴掌拍在戴弟頭上,嚷嚷到:“吼什麼吼,走,要是天真的眷顧妖,我們還會落到這種地步嗎?”
戴弟一聲長嘆,從地上站了起來,默然的跟在大家後面。
我們就這樣走着,走出一段路程後,老袁主動將金毛鼠揹負過去,以緩解我的壓力,而蘇姑娘和石娘娘同樣會用相同的方式爲老袁分擔部分壓力。
老袁背一段時間,戴弟又接過金毛鼠。
就這樣,在這個荒涼的地方,幾個妖怪,相互扶持,艱難的行走着。
我們走的很慢,但我們不在絕望,因我們在一起!
沒有邊際的地域,像極了無邊的地獄,地獄給人的印象只有折磨,而這悲涼的地界正在無聲的折磨着妖怪。
我們雖不在悲觀,但也不抱任何希望了,嚴重缺乏水的妖怪們終歸體力有限。
沒走多久,戴弟倒下了,在輪換到他揹負金毛鼠時,倒下的。
他揹負着金毛鼠走了幾步路,摔到在了地上。
戴弟雖然倒下了,好在他沒有昏迷過去。
我們上前想要拉起戴弟,可耗盡體力的他如軟腳的蝦,怎麼也拉不動。
他絕望的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氣,望着我們滿臉不捨。“不走了,不走了,你們走吧,我走不動了”。
我們沒有走,默契的圍坐在了戴弟身邊。
戴弟見我們舉動,大聲斥責:“走啊,走啊,你們還能走,快走,別管我,你們不能坐下來,坐下來就走不動了,快走,別管我,走啊。”
戴弟哭的很傷心。
我望着悲慼的戴弟,又看了眼昏迷不醒倒在戴弟身旁的金毛鼠,淡淡的一笑:“那就不走了,我們一起進來的,既然不能一起出去,那就一起復活吧。”
戴弟哭的更傷心了,他破口:大罵着我們,怎麼能因此放棄,罵着罵着,又罵自己沒用,連累了我們。
我沒有說話,內心及其愧疚,如果說連累,那麼連累大家的人是我啊。
我很想告訴他們事實,但又不能說。
我躺到了黃土上,默然的閉上了眼睛,暗想復活後我是什麼樣子,還會遇到他們嗎?
老袁站起身,走到跌落在不遠處的金毛鼠身邊,拉着金毛鼠的腳,將他拖到戴弟身邊。
石娘娘疑惑看着老袁。
老袁輕鬆一笑:“看啥,就像猴子說的,我們一起進來的,這死,肯定也要躺在一起死,別到時候走丟了。”
老袁說完平倒在地上,躺在了金毛鼠身邊,還哼起了不知名的小黃調。
石娘娘走到身旁,依葫蘆畫瓢躺在我身旁。
蘇姑娘見石娘娘先一步躺在我身邊,臉上有些不滿,她走到老袁旁邊非常溫柔的問:“能挪一個窩嗎?”
老袁非常爽快的將金毛鼠往戴弟那裏推了一下,挪出了一個窩,然後自己非常識趣的挪了過去。
就這樣六個妖怪,排成一排躺在地上,如同天葬及其壯觀。
我聞着左右的體香,鼻子有些瘙癢,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然後轉頭問老袁。“老猴子,你不是死過一次嗎?復活到底是什麼樣子?”
老袁望着天,那天空是黃色的土壁。“我怎麼知道,要是知道,我現在這小心臟還會跳那麼快嗎?”
“你害怕了?”
“廢話,不拍死不等於想死。”
我無語了,不過老袁說的話是對的,不怕死不等於想死,如果有活路,誰又願意等死!
“那我還能遇到你嗎?”我問老袁。
老袁沉默了,他沉默很長一段時間說:“不知道,反正到時候我也不記得你,你也不記得我,遇到也沒用”。
“可我還想坑你。”我想起遇到老袁的往事。
“哎!”老袁嘆了口氣沉寂了。
蘇姑娘見我和老袁沉默了,轉頭對緊挨着我的側臉。“猴子,我美嗎?”。
我感受到那微微的氣息呼過臉上,讓我的臉頰有些瘙癢。
我驚訝的看了眼蘇姑娘,都這個時候還談論美醜幹啥?就在我想回答蘇姑娘,右退突然被掐了一下,那種拉住皮掐的疼痛真的很疼。
我轉向右邊怒看石娘娘,石娘娘一臉無辜的看着我,還對我眨了眨眼睛。
蘇姑娘又用手又將我的頭扭了過來,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正好直視着我“猴子,我美嗎?”
可當我要回答,右腿又傳來疼痛。
我忍無可忍,憤怒的側身對着石娘娘。“你到底想幹什麼?”
石娘娘平靜的望着我,突然認真的問我:“那你還想和我吵架嗎?”
我呆了一下,奇怪石娘娘怎麼會問這種問題,
左腿卻又傳來被掐的疼痛感,我又轉過頭望向蘇姑娘。
可不到一秒,右腿又傳來被掐的疼痛。
反覆幾次,我被這兩個莫名其妙的女妖弄得想要跳起身大呼:“你們是不是瘋了,連死都要折磨我,能不能讓我安生點。”
然而就在此時,一個巨大的陰影突然出現,遮蔽了我們所有妖,蘇姑娘和石娘娘見到這個出現的陰影,嚇的鑽入了我懷裏。
而老袁望着這個靠近的陰影,驚恐的脫口而出“呲鐵”。
唯一沒有反應的只有金毛鼠和戴弟,因爲他們一個昏迷了,一個哭累,睡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