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牢房,我緊跟在呲鐵獸後面,走過一個通道,進入到了一個及其寬敞的大廳裏。
空曠的大廳四周都是土牆,沒有任何裝飾,看起來非常寬闊。
而大廳的正中央有九道石梯,石梯上方有一把木料和石材拼湊的寶座外,在無任何東西。
呲鐵獸看了眼妖猴,心情煩躁的踏上石階,坐到了寶座上。他居高臨下的看着我,有心無力的揮了揮手。“逗,本,獸,開心,有賞”。
我微微一禮,如一個爲國王跳舞的小丑,站在大廳裏,在怎麼無奈,爲了生計也只得滿臉堆笑。
禮畢,我站直了身軀,清清嗓子講到:從前,有個財主領有仨女兒,三女是個瞎子,只好委身嫁了個傻子。
傻子第一次拜見老丈人,瞎媳婦怕他說不好話,就提前教他如何應對老丈人。
財主見女婿有個習慣,就說三句話。
先問“你對我女兒怎麼樣呀”,接着問“我給女兒陪嫁的毛驢幹活怎麼樣呀”,最後讓女婿說“請你入座吧”。
於是,瞎媳婦一句句地教傻子:第一句回答老丈人“我天天像親孃一樣供着呢”,第二句回答老丈人“好使着呢,拉磨都不用蒙遮眼布”,第三句回答老丈人“你老先請”。
見傻子進了門,財主知道他憨傻不精,本來心裏就不舒服,一時竟問錯了順序:“我給女兒陪嫁的毛驢幹活怎麼樣呀?”
傻子按照瞎媳婦教的,趕緊接話道:“我天天像親孃一樣供着呢!”
財主知道女婿犯了傻,不悅地接着問:“你對我女兒怎麼樣呀?”
傻子笑嘻嘻地回話:“好使着呢,拉磨都不用蒙遮眼布。”
財主聞聽,直氣得滿臉發青,他對着傻子吼道:“你個烏龜王八蛋,給我滾出去!”
傻子立馬應道:“你老先請!”
呲鐵獸聽完我的笑話,沒有笑,一臉不耐的揮着牛蹄:“不,好,笑,換”。
我又整理了一下思路,馬上講了另一個笑話:蒼蠅媽媽諄諄告誡自己的兒子小蒼蠅:“孩子,記住了,以後穿什麼衣服都好,就是不能穿毛衣。”
“穿毛衣咋了?”小蒼蠅問。
“穿上毛衣就會變傻的。”蒼蠅媽媽說。
“怎麼傻了?”
“那天看見一隻穿毛衣的蒼蠅,竟然不知道到哪裏覓食了!”
“真的嗎?”
“是啊,那天我親眼看見好幾只穿毛衣的蒼蠅放着新鮮的大便不喫,趴在花骨朵裏亂撲騰,這不是變傻了嗎?”
我怕呲鐵獸聽不懂,還特意說了句:“你說好不好笑,蒼蠅媽媽將蜜蜂看成蒼蠅了。”
呲鐵獸聽完這個笑話,更是滿臉不悅,從寶座上,站了起來,下了臺階兩步。“不,好,笑,在,沒別的,就回去”。
我聽着呲鐵獸送客的話音,表情略微尷尬,極度的諂媚換來的是呲鐵獸的挑三揀四,泥菩薩也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我是妖呢。
“獸哥,等等,我還有絕活呢!”
我立馬一個小跳躍,邊跳邊學猴叫,做着各種鬼臉,一會上,一會下,有時還兩腳相加,歡快一拍。
我賣力的表演,希望換來呲鐵獸的高興,但今天呲鐵獸不知是不是吃錯藥,還是故意整我,又或是看過了先前的表演,總是用一副苦大仇深的眼神盯着我。
呲鐵獸望着眼前像蒼蠅似的飛來飛去妖猴,心頭無名之火更盛,它氣呼呼走下樓梯,來到我面前。“一點都不好玩,回去。”
像個滑稽的小丑,跳的滿頭大汗,換來的居然是這樣的評價,我也火了,停下舞蹈的步伐,指着呲鐵獸罵道:“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嗯,蹬鼻子上臉的,有本事,來,你來,我看你表演,你給我講幾個笑話,跳幾個舞我看看,你要是講的好,跳的好,我這百十來斤的身體交給你了,你想咋處理都行,我要是皺一下眉,我都不算好妖。”
有些反應不過來的呲鐵獸,楞在了當場。
我見睜大牛眼,呆然不語的呲鐵獸吧唧了一下嘴巴,以爲它認識到了自己錯誤。“你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瞅瞅,我有那麼醜嗎?而且我哪裏得罪你了,從一開始你就厭惡我,嫌棄我,今天不跟我說清楚,我拼着命不要了,也要討回個公道。”
越罵越爽,這幾天壓抑在內心的鬱悶,終於一吐爲快。我邊說邊走,不知不覺走上了石階,來到寶座面前,一屁股坐了上去。
坐在寶座上,我翹着二郎腿,望着下方表情漸變的呲鐵獸,還別說,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真爽,等以後回到地面,一定要把自己那破房子拆掉重蓋,然後家裏就放一張大椅子。
我眼光四飄,享受着居高臨下的快感。
在底下回過神來的呲鐵獸怒了,那張寶座是可是它最珍貴的東西,現在居然被一個猴妖坐着,它怒了,多少年,它都沒有這樣發怒過。
“你該死!”呲鐵獸大吼一聲,像光一樣,瞬間出現在我面前。
我根本沒有看清呲鐵獸是怎麼出現的。
一個巨大牛蹄就已掐住我的脖子,將我整個身體提到半空。
“弄髒椅子該死,只要你用舌頭舔乾淨這把椅子,就繞你。”呲鐵獸舉着我冷漠的笑道。
它以爲我扮小丑逗它開心,是因爲害怕死亡嗎?不,我只想要一把武器而已。在我演出完後,不付給我報酬,現在還想讓自己丟棄妖格,想的美!
我不屑的對呲鐵獸一笑:“想得美,一把破椅子要我用舌頭,我呸,有本事,動手,殺了我,我要皺一下眉頭,就不是一個妖猴”。
呲鐵獸暴怒了,那鋒利如刀的蹄子,緩緩的陷入我的脖頸中,那種窒息的感覺油然而生。
痛苦讓我的雙眼睜的巨大,手腳不停的拍打着空氣,但我不會求饒的,表演獲得報酬和失去妖的尊嚴是兩碼事。
我極力的剋制着由於窒息不聽使喚的手腳,不會讓誰看到我的狼狽。
呲鐵獸雙眼裏的殺機越來越盛,它沒有立即殺死我,它要慢慢折磨這個妖猴,讓他體驗死亡緩緩逼近的恐懼,讓這個妖猴知道,異獸可不是善男信女。
我從呲鐵獸的眼中看穿了它的想法,我漲得通紅的臉,輕蔑的勾起嘴脣,吐出幾個字:“再,用,點,力,猴,猴爺受得起”。
呲鐵獸狂暴了,一個卑微的猴妖,死到臨頭,還敢大言不慚,真以爲我呲鐵獸不敢殺妖否?
呲鐵獸的狂暴聲,穿過了通道,迅速傳進了牢房中,牢房中正在拿着武器對練的幾個妖怪面面相窺,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天真的金毛鼠還一臉羨慕望着大廳方向。“猴子,還真有一手,把這呲鐵獸逗的氣息外漏,慘了,他一定會得到更好的武器,那我們又要過被他欺負的日子了”。
戴弟聽到這話,放下了手裏的大刀,嘆了口氣,以後在牢房內的座序,又得重新排一排了。
老袁和蘇姑娘他們也沒有多想,還爲了我得到更好的武器高興。
畢竟在妖怪們的意識中,去表演的妖都獲得了報酬,絕對想不到,就我去了不僅沒有報酬,還在死亡邊緣轉着圈。
呲鐵獸大牛蹄子已經將我的脖子勒到極限,我能感受到脖內肉與肉之間的碰撞,它用冰冷的口氣問出了最後一句話:“最後,一個,機會,求饒,活!不然,死。”
我現在難以喘息,根本說不出話,但我用會說話的眼睛,發出了蔑視神情。
“那,就,死吧。”
這是我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