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有人功夫不到，是故意造出的聲響。
還真有人來了。
原林壓低聲音輕呼：“誰！”
窗外有人道：“我說過，我會來找你的。挺警覺嘛。怎麼樣，現在是不是覺得胸口發悶，喘不上氣來？”
“給我。”
嗤——一粒藥丸破窗而入。
原林聞了聞，心中有底，順手就給倪深吞服了。
窗外陰笑傳來：“嘿嘿，很果斷啊，不怕是新的毒藥？”
“你想幹什麼？”
“我想知道，九龍鏨的事情，你是從哪兒得知的？”
“是於貴教我那麼說的。”原林先用倪深說過的話應付那殺手。
“少唬我，你那個解藥只能鎮壓一時，於貴還不是聽縣衙的調度，你以爲我不知道他是縣太爺於長髮的侄兒？塞進縣兵秩裏就是爲了掣肘閔伏，閔伏麾下於貴，牛欄，水九，除了水九，另外兩個他都指揮不動。”
“你，你既然都清楚了，幹嘛還問我？”
“你膽子好像大了不少啊？怎麼，覺得於長髮會保你？還是於貴會趕來救你？今晚縣兵出動了三個屯，暗中伏擊清剿那些賊寇，你現在就孤家一人，你沒資格跟我還嘴！”
原林心頭一默，大窊國軍制是伍，什，隊，屯，營，師，旅，軍，縣一級到營爲止，整個鶴縣大概兵力五個屯，兩千五百縣兵的樣子。
出動了三個屯的兵力清剿賊寇？是流匪打到附近了嗎？
“怎麼，不說話了？你一個小小府吏，不可能知道九龍鏨的事情，是於長髮找你做的？”
“是。”
“他還說了些什麼？”
原林就將倪深說的內容摘選部分說了。
“果然，我就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如果這個消息是從上往下傳的，說明玄驚也坐不住了，這是要搞事啊！快說，還聽到什麼別的消息！”
“沒了，真沒了。小人知道的就這麼多。”
“嘖，真沒用。我還是相信死人才能保密，還是請你去死吧！”
“錚——”兩道寒光幾乎同時出手，於窗戶紙間交錯，碰擦出箏鳴和火花。
原林早有準備躲向一旁，那殺手顯然沒想到，徑直中針。
殺手間的對決，往往就是一招定奪生死勝負。
等原林跳出來時，那殺手已經不行了。
而且不是白天那人。
有點可惜，還說抓個舌頭什麼的呢。
原林那一針只是傷人而不致命，但這個殺手發現屋裏根本不是倪深之後，立刻服毒自殺了，除門果然都是這麼幹脆果決。
原林回到屋裏解除了倪深身上的束縛：“你都聽到了？他們不會放過你的，所以你想死還是想活？”
倪深這才知道，原來第一次約見的這人，竟然和給自己下藥的殺手是兩撥人。
心頭大悔，我這是造什麼孽啊，就答應下這門差事！
這下上了賊船下不來了。
“那藥我檢查過了，他騙你的，你體內的毒已經解了，不過，若是外面這名殺手失蹤的話，他們早晚還會找你。”
“我，我該怎麼辦？”倪深這是真沒法了。
“屍體就留在這兒，你要這麼說……”原林簡單交待倪深，將這些暗中的除門殺手也曝光出來。
什麼勢力都別想躲在暗處。
倪深有些猶豫：“這能行嗎？”
“當然。”
“可是，我就一小小府吏，我怎麼會知道這個呢？”
“那就隨便你編了。”
原林告訴倪深，他在他家周圍提前點了一種草香，本是安神促眠的，但加大劑量後可以使人困頓，放鬆警惕，然後自己趁其不備，用弩擊傷殺手，殺手受傷後自知難逃，服毒自盡了。
他朝着殺手的傷口處補射了一箭，小創口擴大之後，是沒法查驗曾經的創口的。餘下的問題，就交給倪深自己解決了。
如果倪深夠聰明，就不會說出自己來。
收穫了足夠信息，同時陰了除門殺手一把，原林趕去與小昭匯合。
“怎麼樣，今晚行動順利嗎？”
小昭摸了摸大花臉，一臉驕傲：“都送出去了，不過還是蠻險的。”
“哦，發生了什麼事？走，我們先回去再說。”
小昭告訴原林，原來不止他們向外送東西，還有別的人也在朝城外饑民堆裏投放東西。
那些東西包括錢糧，武器，服飾等等。
而那些東西的來源，則應該是城裏那些失竊的富戶。
小昭說，感覺不是一個勢力做的，而是有好幾撥人，但是今晚格外驚險。
因爲不知從哪兒突然就躥出許多縣兵，幾乎將沿城牆邊的街道全都封鎖了。
如果不是原林他們靠線香和機關來拋投，小昭也差點跑不掉。
“縣兵？有多少人？”
“沒數，但恐怕有上千，抓了近百個往外傳東西的呢。”
所以，那個殺手說的三屯縣兵去清剿賊寇，就是這件事？
確實那些人在和自己幹類似的事情，通過朝城外饑民點投放錢糧衣物和武器，不僅可以聚攏更多饑民在縣城外，牽制縣兵兵力，白天再派有心人在饑民中鼓動。
那些饑民走投無路，說不定就真的起勢了。
那些勢力背後，到底是些什麼人呢？
暫時還沒有新的資訊，原林決定再等等看。
既然有人找上自己，遞紙條表示出善意，他們遲早還會和自己接觸的。
沒想到，一座小小縣城，都如此波雲詭譎。
接下來，就要決定到底該怎麼辦了。
九龍鏨乃天子令符，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國祚之器，自己的武力在國家機器面前，完全不夠看，更何況這裏是個冷兵器世界。
所以想要爭奪九龍鏨，必須借勢。
現在的問題是，傳聞九龍鏨失蹤，七王打算藩據，只怕除了七位地方王，還有別的暗藏勢力，到底該借哪一方的勢呢？
一旦選錯，後果堪憂。
就目前而言，在七王還沒正式打出旗號之前，遵朝廷規制的州府郡縣還是最大的勢力，輝州叛軍畢竟只有一州之力，流匪就更不用說了，饑民成團。
但那些暗中潛伏的勢力似乎都在爭取饑民，就連縣衙組織富戶開粥濟民，也是在爭取安撫饑民。
畢竟是人口基礎，現在只有三州鬧饑荒，其餘四州，包括皇都都是安穩的。
給原林的感覺，就像某些遊戲開局選勢力，有的兵強，有的馬良，有的地廣，有的將多，看你怎麼選擇。
但目前自己只是一介白衣，那些開局挑選都是自己當帝王好嗎，調兵遣將，說一不二，自己又能做什麼呢？混入某個勢力當個幕僚軍師？還是騎馬上陣殺出一條官階。
且不說時間太慢，你想殺到能和九龍鏨接觸的位置，怕是黃花菜都涼了。
小昭同樣沒有身份，但好歹還有兩件喫飯的傢伙，榮門？要接觸嗎？
但原林沒想到，自己這邊還沒選好，小昭先給了自己一個驚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