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曲恕的來歷,就不得不追溯到段松蕊小的時候。

    雖說現在的煉器宗已經廣招門徒,可最早他也只是一個傳承世家,後來親緣血脈中適合修煉的越來越少,爲了長遠的發展經過各種考量,纔開宗立派以求發揚光大。

    這樣的改變,在段松蕊小的時候,表現的還不是那麼明顯。

    當時煉器宗的核心依舊被段家佔據着,可以說那時的煉器宗從掌門到長老,幾乎都是血脈相連的段家子弟。

    段松蕊的母親是個普通人,生下段松蕊不久便去世了。

    從小,對段松蕊來說,煉器宗便是一個專心研究的父親和一羣醉心修煉的叔伯們。

    在一羣糙漢子的溺愛中長大的段松蕊十分的活潑好動,渾身上下絲毫沒有世家女子的驕矜。

    後來,稍大一些後,她便迷上四處探險,在仙門坊市認識了一個叫鈴兒的小姐妹後,她更是幾乎不着家的在外面瘋玩,宗門長輩對此很是頭疼。

    而段松蕊與曲恕的牽絆,也與鈴兒有關。

    那天,她本是和鈴兒約好了要去書坊看看,可來到鈴兒家的酒樓卻發現他們一家正要出門。

    “抱歉啊,松蕊”鈴兒爲難的說:“今天恐怕不能和你去書坊了。”

    啊?段松蕊心中有些失落。周邊能逛的地方都逛遍了,鈴兒不在,我還能去做什麼呢。

    說好了一起去書坊的啊。

    段松蕊想譴責鈴兒的不守信用,可看見鈴兒一副憂慮的神情,不由得開口問道:“怎麼神色這般凝重,出什麼事了嗎?”

    “今年下了好大的雪,壓垮了許多房屋。”鈴兒溫柔的解釋着“爹爹說要去凡人的城鎮看一看,盡己所能……”

    這不就是要去做好事嘛!段松蕊聞言眼前一亮,這個她最感興趣了。

    “那我也一起去。”等不及鈴兒說完,段松蕊興奮的表示。

    就這樣,段松蕊和鈴兒一家同行,向坊市北門走去。

    仙門坊市和修真門派一樣設有防禦法陣,不僅針對攻擊,對異常的極端天氣同樣起效。

    段松蕊邊走邊在心中嘀咕:這雪也不大啊,凡人的房屋也太脆弱了。

    然而一出北門,環境驟變,只見天地間茫茫一片,幾乎分不出哪裏是天,哪裏是地。呼嘯的北風夾雜着雪花冰屑拍在身上,打的人針扎般刺痛。

    衆人不得不運轉功法,撐開防護,鈴兒也被家人護在懷裏。

    段松蕊伸出小手在口袋裏倒騰許久,終於也翻出一件法器護身,跟了上去。

    走了許久,衆人來到一座城池。

    鵝毛般的大雪遮天蔽日,段松蕊趕忙找了個避風的角落站定。四處可見衣衫襤褸的難民,在這天氣中瑟瑟發抖。

    鈴兒父母決定煮些熱乎的粥水分發下去。

    大人們在搭設棚子,幫不上忙的段松蕊和鈴兒在附近閒逛查看。

    難民們爲了取暖,大多是選擇避風的角落擠在一起,用相互的體溫聊以取暖。

    鈴兒溫聲安慰着他們,段松蕊自覺做不來這樣體貼的事,便在一邊東張西望,防止有情緒激動的難民衝撞到鈴兒。

    突然她注意到了一個牆角似乎有些不同。

    確認了酒樓的夥計也一直跟在鈴兒身後,段松蕊便獨自向遠處的牆角走去。

    牆角的雪隆起一個小小的鼓包,走進了纔看清,那竟是人爲建起的一小堵避風的雪牆。

    雪牆裏一個男孩蜷縮在那,看上去比她的年紀還要小。

    “他怎麼自己在這?”段松蕊心中疑惑,向四周張望,沒有看見像是和他一起的人。

    觀察了一週,段松蕊隱隱覺得哪裏有些違和,盯着男孩看了看,終於發現他身上的衣服雖然有些髒,但是不難看出做工精良,應當還算厚實保暖。

    “怪不得一個人躲在這。”

    段松蕊跨過雪牆走到他身邊蹲下,男孩閉着眼睛一動不動,小臉圓乎乎的,臉頰有些微微泛紅,若不是看他呼出的白氣,還以爲是個雪雕的娃娃。

    “喂,醒醒。”段松蕊伸手戳了戳男孩。“別睡了,會生病的。”

    戳了好幾下,正在段松蕊擔心男孩是不是暈過去了的時候,他終於睜開了眼睛。

    “你怎麼睡在這裏?迷路了嗎?”段松蕊蹲在地上,脆聲問道。

    男孩迷茫的看着她。

    “你能聽見我說話嗎?”見男孩不說話,段松蕊只得繼續問。

    可無論她問了多少句,男孩還是一聲不吭,甚至又緊了緊衣服,半張臉都藏了起來,只剩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松蕊,回來吧,棚子搭好了。”鈴兒過來叫她。

    段松蕊和鈴兒回去盛了一碗稀粥,又走回來,發現男孩的姿勢變了,正跪在雪牆後看着她。

    段松蕊把粥遞給男孩交代道:“你拿好,慢慢喝,我去那邊幫忙了。”

    難民中也有幾個孩子,可他們都有家人陪同,牆角的男孩看上去比自己還小,卻孤身一人,段松蕊實在是放心不下。

    一番忙碌過後,眼看着衆人就要回去了,段松蕊又來到男孩身邊。

    喝了熱粥的男孩似乎有了些精神,烏漆漆的眼睛也恢復了些神采。

    現在總能問出些什麼了吧,段松蕊盤算着:看他的穿着也不像是逃難過來的,應該是走失了吧。

    “你是不是迷路了?我送你回家吧。”

    誰料話一出口,男孩的眼裏瞬間盈滿淚水。

    後來,段松蕊才反應過來,男孩家可能只剩他一個人了,所以自己提起他的家人,他纔會那麼傷心。

    可當時,見自己一句話竟把男孩惹哭了,段松蕊不知所措起來。

    “你,你哭什麼啊?不想回家嗎?”

    男孩眼淚掉的更厲害了。

    “可是外面這麼冷,你自己可以嗎?”段松蕊有些語無倫次。

    “要不,這些給你。可以防身的。”段松蕊從口袋裏掏出幾個法器,這可都是從父親叔伯那裏淘來的寶貝。

    可東西正要塞出去,段松蕊突然意識到:他好像用不了,這可怎麼辦吶。

    “那你怎麼辦呀?我馬上就要回家了。”段松蕊苦惱的說。

    這時,她感覺到衣襬傳來小小的拉扯。低頭看去,不知什麼時候,男孩動了動,伸出手扯住了她的衣角。

    “你不想我走嗎?”

    “可是不行呀,我得回家呢。”

    說着,段松蕊靈光一閃,“要不你和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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