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瑤回過神來,脣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大長老有佳人作伴,我們自是不必等他,壞了他的好事。”

    溫如意性子天真單純,所說之話自是沒有半分添油加醋進去,若風此行定是招惹了不少女子,白白敗壞了太虛宗名聲,得叫他喫些苦頭纔行。

    “我們先走。”說着,她便轉過身,作勢要走。

    “師尊,”沈溫謹立在原地沒動,突然出聲叫她,一雙好看的眸子看似無意,卻又牢牢注視着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問道,“你不是心悅於大長老嗎?”

    聞言,昭瑤踉蹌了一下,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頓覺荒唐,轉過身來蹙眉反問:“你說什麼?”

    他默了默,迎着她逼問的視線,又問道:“你不是心悅於大長老嗎?”

    話落,昭瑤心底生出一絲沒由來的憤怒,尚未開口斥責他胡言,若風便從一旁跳了出來。

    “哎呀!瑤瑤,原來你竟心悅於我,不枉我當年那般細心照料啊!正好,我也對你有意,咱們先走,路上再細說。”

    他靠近了她,帶過來一身的脂粉香氣,背對着不遠處提着裙襬跑來的宋嘉榮,對着她擠眉弄眼。

    方纔她一走,宋嘉榮便拽着他的衣袖聲淚俱下,一遍遍複述着這幾日兩人相處的細節,就差直接跟他表明心意了。

    他煩不勝煩,被她拉着卻也跑不了,此番抓住了逃跑的機會,怎可能輕易放手?

    昭瑤面無表情,眸底一片寒意,擡眸冷冷看了他一眼,又越過他,朝他身後的白衣少年望去。

    白衣少年執劍而立,形單影隻,面上表情緊繃着,似是在等她的答案。

    而後,她冷笑一聲,緩緩伸手拉住若風的衣袖:“好啊,我們邊走邊說。”

    明明是夏日,若風卻沒由來的打了個冷顫,看着袖上狠狠攥着的柔荑,驚覺自己從一個火坑跳入了另外一個火坑,卻已沒有第三個選擇。

    “若風哥哥,你等等我嘛!”身後,宋嘉榮終於吭哧吭哧跟了上來,兩個可憐的小婢女被人羣擠在酒樓裏,急得要死,卻一時半刻不能脫身。

    王府嬌養着長大的嫡女不過是跑了一段路,卻已是氣喘吁吁,待看到他們二人拉拉扯扯,一雙美目不由得瞪大,怒氣衝衝盯着他們。

    若風一猜便知她說不出什麼好話來,連忙轉身攬着昭瑤的肩,先行一步,還不忘朝身後的沈溫謹叮囑:“溫謹啊,這位是榮王府的宋姑娘,你好生將她送回去,我與你師尊有話要說。”

    話落,不待那白衣少年反應,他便急忙轉身,運起靈力,一息百步逃了出去。

    臨走之前,沈溫謹明明白白看到他那師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繼而順從地倚靠着若風,從他身旁消失。

    明明,方纔她還走在自己身邊,笨拙地找着話題,朝他介紹着路邊的小喫景點。

    直到,方纔他問出這個縈繞心頭已久的問題,又恰巧被趕來的大長老聽見,她瞬間便如同變了一個人一般,將傾注在他身上的一切情感抽離,冷若冰霜。

    他只覺得一顆心沉到了谷底,不知名的情緒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宋嘉榮面色微紅,一口氣還沒喘勻,癟着嘴看二人離去,轉頭指揮身邊的少年:“喂,你,帶我追上去。”

    今日好不容易打聽到若風的去向,她可不能白白叫他這麼跑了。

    沈溫謹尚陷在自己的情緒當中,沒回過神,怔愣着轉頭,一張如畫的臉便清清楚楚展現在她面前。

    宋嘉榮的呼吸不由得一滯,一時間,連去追若風的事都忘在了腦後。

    方纔跑過來,她只知此處立着一個白衣黑髮的少年郎,竟不知他卻生的這般好看,漂亮的不似真人,簡簡單單一件白色的袍子,便叫人覺得他是神明降世,竟不能用言語來形容。

    原來,這世上還有比若風還要好看的男子。

    微風吹過,沈溫謹閉了閉眸,將心頭的酸澀感壓下,再睜眼時見她仍呆愣地望着自己,想起方纔在酒樓時四周落在自己身上的粘膩身影,眸中頓時一片寒意。

    溫潤如玉的少年郎板起臉來,寒眸冷冷地掃過來,宋嘉榮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從驚豔中回過神來。

    再看他時,竟不敢像方纔一般頤指氣使,卻又不能放下王府嫡女的架子,便彆扭地吩咐:“你帶我去追,快點!”

    “他讓我送你回去。”沈溫謹淡道,竭力將方纔那一幕從自己腦中撇開。

    聞言,宋嘉榮一臉驚訝地擡頭看他:“他叫你送我回去,你便要聽話地送我回去?方纔我可是看見,你很是不捨那名女子跟着他離開,一雙眼睛都要——”

    她一時氣憤忘形,話說到一半,觸及到他愈發冰冷的目光,很不爭氣地噤了聲。

    沈溫謹袖中的手握的越來越緊,旁人都能看清方纔他的情緒,師尊她,如何能看不清?

    “邊走邊說麼?”他呢喃,痛苦地閉了閉眸,再睜眼時,眸中已一片清明。

    他未言語,一隻手拽着宋嘉榮的衣領,不顧她被嚇得花容失色,便運起靈力,朝他們方纔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

    這廂昭瑤由着若風攬着自己飛速離開,耳邊的風呼呼颳着,卻無法吹散她心底的躁意。

    二人一路無言,待趕到人來人往的望春湖邊,若風隨意尋了個亭子進去,便默契地拉開距離。

    若風變戲法一般從懷裏摸出一把摺扇,沒了宋嘉榮的煩擾,又恢復了那副溫文爾雅深不可測的模樣,倚在一旁的圍欄上,一邊悠哉遊哉搖着摺扇,一邊戲謔着看她:“瑤瑤,說吧,你是何時對我心懷不軌的?若是叫長淵那老傢伙知道了,定然不會有你好果子喫。”

    昭瑤蹙了蹙眉,面無表情地走到他旁邊,他挑眉,眼底的笑意似是愈濃。

    就在他以爲她要一改往日的冰冷形象,對着他訴衷腸的時候,便見她驟然伸手,朝着他的腦袋狠狠敲了一下:“大長老,該叫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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