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驍的反應很平淡，眼皮子微擡，端起藥碗一飲而盡，修長的指尖頂着杯口，竟是比白瓷還精緻，“爲什麼不喝，她的藥開的沒有錯。”
“十一不明白。”
“她雖然不是師承無名子，但她有真材實料。”這點餘驍也很驚訝，“而且這個人，不簡單。”
他體內的蠱毒就連無名子都沒有辦法，尋常大夫更是沒有頭緒。
偏偏一個無名之輩就能看出門道？還刻意避開了一些只對蠱蟲特殊的尋常藥？
有點意思。
重然於睡夢中，迷迷糊糊又聽見系統在嘮叨，“我跟你說啊宿主，你現在欠我一百二十個積分了。”
“知道了知道了，能讓我安心點睡個覺嗎？”她翻了個身，不耐煩地嘟噥。
還好她有先見之明，用十點積分來兌換隱藏武功的藥丸，否則早讓男主一掌拍死了，說完又美滋滋地約會周公去了。
系統哼哼唧唧，小心嘟噥着：“我是想提醒你有人在你附近，真是好心沒好報。”
入夜，窗外風聲颯颯，清冷的風敲打窗櫺，帶着節奏。
隱隱約約不同尋常的氣息，激得重然從睡夢中猛然清醒。
她翻身下牀，握着隱藏在袖子下的匕首，眼神如同鷹隼，直到窗櫺緩緩扣了三聲，一長二短，才放下心來。
是聖靈宮的人。
來人是個少年郎，丰神俊朗，比重然高出一個頭，是聖靈宮的左護法，肖寂。
他和原主一同長大，因此關係極好，上前左看右看，見重然沒事才放下心來。
重然問他，“你怎麼找來的？”
他倒是極其隨意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坐下緩緩道來，“你忘記了，你身上的可是有迷磷花的香氣，迷磷蝶可以聞到。”
她還真忘了，聖靈宮的人身上都有獨特的氣味。
“不過接下來，這迷磷花大概是不能用了。”少年用內力暖了一盞茶，遞給她，“我發現聖靈宮內有人叛變，而且是聖靈宮高層，所以現在你不方便回去。”
重然接過茶盞，問他，“那江南分壇是怎麼回事？”
“江南分壇裏有人裏應外合，那天我被吸引出來時，察覺到不對，但是被人拖住步伐，等脫身回來時，聽說你和正派已經經過一場惡戰，還好你沒事，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向重姨交代。”
“呵，她纔不會管我，她的心裏只有那個負心郎。”重然賭氣一飲而盡。
“你也別這麼說，重姨也是命苦之人。”肖寂還想說兩句，見她興致缺缺，就此打住嘴。
“對了，你還記得將玉草嗎？我知道它在哪兒了。”
“在哪兒？”
“就在餘定良那裏，所以接下來的日子，我會混進餘府，等我的好消息吧！”重然眨眨眼，即使不是那張明豔靡麗的臉，也靈動得叫人心驚肉跳。
肖寂側過臉，臉上一抹紅暈，少年一貫隨性的臉上，難得出現一抹強硬，“不行，我不同意，太危險了，你知道那餘驍內力有多深厚？”
他曾私下交過手，對方與他年紀相當，功力卻遠遠在他之上。
肖寂的臉色變得十分古怪，猶疑道：“你確定？他一箇中原人從來沒出過中原，怎麼中的蠱毒？”
“餘定良仇人那麼多，有什麼好奇怪，而且我給他把過脈，真真實實，做不得任何假。”
“等一下，你給他把過脈？”
“是啊，就在晚間時候。”
肖寂一聽，眼裏電閃雷鳴冒火星，揪起重然的衣領，“你怎麼回事，身爲少宮主你把自己的安危置於何地。”
重然捏住他的手，用力一寸寸掰下來，神情高傲而冰冷，“你也知道我是少宮主，自然不會拿自己和聖靈宮的命開玩笑。”
“若我真能得知他中的是何種蠱毒，便也有機會以此要挾，到時候連武林盟主都是我們內應，何愁那些破爛門派。”
她見他還是劍眉緊蹙，輕鬆笑道：“反正有你在聖靈宮，那些個宵小之輩也翻不出什麼浪花，更何況你不是說我現在不適合待在聖靈宮？正巧去所謂的武林正派取取經。”
少年見勸說不動她，只得同意。
“至於迷磷花，沒棄用的必要。”重然覺得此舉意義不大，“迷磷蝶養殖及其繁瑣，就算是將方法雙手奉上，那些廢物也養不出來。”
倆人私下約定了暗號，作來日用。
“對了，接下去會有隻大白鶴來聖靈宮，你幫我安頓好它。”重然想了想，摸出自己的香袋，“這個給你。”
她怕大白鶴誤傷自己人，有她的氣息在應該就沒事了吧。
“你臉怎麼那麼紅？”
肖寂接過她的香囊，心跳不知緣由地加快，他也覺得奇怪，又不想讓重然發現，“大概是熱的吧。”
“你不會是走火入魔了吧？我給你把把脈？”
“不用！”少年拍來她湊過來的手，“噌”地一下竄入夜色中，搞得重然滿頭霧水。
“系統，這個肖寂到底靠不靠譜啊？”
系統聽她提起那隻大白鶴就生氣，才懶得理她。
“你的心眼也太小了！”重然哭笑不得。
恰在此時，門外傳來清晰叩門聲，走廊的燭火襯得那身影在風裏搖曳，頗有些詭異。
“染染姑娘，您還沒睡嗎？”是十一的聲音，隱隱含着幾分焦急。
重然鬆了口氣，開了道門縫，擡頭看着他，“我剛被一隻嘰嘰喳喳的鳥兒吵醒了，有什麼事嗎？
十一見女子睡眼惺忪，捂脣打了個秀氣的哈欠，知道半夜打攪的確有失偏頗，忍着心頭的焦躁，“染染姑娘，我主子今日白天喝了你配的藥，如今有些不對勁。”
不對勁？重然瞧着對門昏暗的房間，只有微弱的燭火。
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卸下僞裝，“稍等。”
她關上門，披上外套，仔仔細細對着鏡子瞧自己的臉，見沒有出錯才跨着步子去對門隔壁。
十一一把把她推進去，門被關上，剎那間一股帶着內力的風向她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