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在試探她?
微弱的燭火抵擋不住這股風,搖搖晃晃突然熄滅。
黑暗中細細碎碎的聲音更加明顯,像是有什麼在摩擦蠕動。
重然一時摸不準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藉着窗外滲進的夜色,緩緩向牀邊摸索,微弱的聲音帶着試探的意味,“餘公子?你怎麼樣了?”
牀上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哼,似乎壓抑着極度的痛苦,之後再無動靜,只有忽輕忽重的喘息聲。
重然捏緊袖子裏的銀針,這是她剛出房門時換的,匕首太大,並不方便。
要是餘驍敢對她不利,她直接賞他一個吃不了兜着走。
還沒來得及用上,一陣勁風突如其來。
卷着重然直往前方拉扯,隨後被濃烈的雲霖花香包裹住。
雲霖花是麻醉的藥,大抵是潛意識作祟,重然的頭頓時也被薰得昏昏沉沉。
她想推開那抹香氣,突然一抹炙熱勾在她腰間,一個用力翻身,被狠狠壓制住,後脊背觸到溫軟的被褥,身上覆了一具溫熱。
餘驍的氣息灑在她的脖頸,滾燙的已經不是尋常人能及。
她輕輕抵住他的胸口,怯弱地說道:“餘公子冷靜一點,放開我,我替你把脈。”
餘驍是真的發病了,血液中如同混進了一千根銀針,在翻滾中不斷刺痛每個穴道,最終連五臟六腑都不能免受其害。
他知道,這是蠱蟲在撕咬自己的身體,直到把身體內的器髒,一點一點喫乾淨,只剩一張皮囊的時候,纔會鑽出來死去。
無盡的痛苦折磨得他意志逐漸消磨殆盡,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一道清柔的腳步聲闖進了他孤寂的世界。
如同一道春水,融化寂靜的萬物,透出些綺麗光彩。
餘驍清醒過來時,重然已經在他身下,小小一隻,完全覆蓋在他的陰影下,這讓他心裏生出一股奇異的滿足。
少女身軀微微顫抖,臉上暈了一層粉嫩的胭脂,泛着水光的薄脣,吐露出曖昧的氣息。
餘驍不是沒有見過比她更漂亮的女人,但此時心跳卻因此而悸動。
蠱蟲不滿意他的走神,加倍啃食,殘存的痛從遲緩的呼吸間吐出,他幾乎撐不住自己的身體,緩緩壓在身下女子的身上。
這一下,靠得更緊。
少女溫馨的體香從血液裏透出,喉間像是被燒灼般渡上一層難以忍受的飢渴。
心底有一個聲音在蠱惑他,她的血很好喝,喝一口吧……就一口……
餘驍牙尖微養,根本不想忍,更何況他本就不是什麼隱忍的性格。
低頭咬破嬌嫩的肌膚,甜膩膩的香氣充斥舌尖,身體內的蠱蟲詭異地停止了反抗,開始沉睡。
於是他不顧身下人的動靜,撈起她抵在胸前作亂的手,一把按在牀頭,又吸了好幾口,直到身下的人暈過去。
重然根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今地步。
她露出袖口的銀針,想刺進餘驍的胸口,結果他一把捏住手腕,嚇得沒捏住銀針,掉在身下的牀上,然後就沒有機會反抗了。
“我居然見到了第二天的太陽。”
“宿主……”獅子頭兩隻火柴手在胸前對啊對,“那個……這個世界是意外。”
重然根本沒理它,“呵,狗男人我和你勢不兩立!”
獅子頭正想再說兩句安慰安慰她,沒想到重然猛地坐起,開始翻遺落的銀針。
她決定了,留在餘驍身邊伺機而動,既然如此,自己昨晚的動靜一定不能被發現。
“你在找什麼?”有人推門而進,少年長身玉立,一襲滾金白袍一絲不苟,襯得人越發風度翩翩。
重然恨得牙癢癢。
面上又驚又怒,佯裝成因爲害怕而怯弱的樣子,說道:“餘公子,昨晚……”
“我還沒問染染姑娘,昨晚爲何來我房間?”
“哈?”重然震驚到忘了掩飾,“餘公子在說什麼,昨晚明明是你的侍衛來找我,說你身體有礙。”
“是嗎?可我的身體很好,不信姑娘可以把一下脈象。”
重然狐疑地站起身,小碎步挪到他身前。
果然脈象平穩,一點尋不到蠱毒的蹤跡。
真是奇怪,怎麼會這樣,按理來說,蠱毒只要存在體內,不可能會沒有任何痕跡,而他昨夜明明是蠱毒毒發的徵兆。
神志不清……甚至完全不記得毒發期間的事……吸血……她從來沒聽說過這種蠱毒。
“我的確沒有說謊,不信你可以問你的侍衛十一。”
正巧十一端着藥碗進屋,見狀大喫一驚道:“染染姑娘,你怎麼在主子的房間裏。”
“……”哦嚯,這主僕倆放在現代世界絕對是藝術家級表演家。
重然這是啞巴喫黃連,有苦說不出。
得,她不治了還不行嗎!
“是小女子走錯房間了,告辭。”重然面無表情的福身,出門,關門,一氣呵成。
回到自己房間,躺在牀上簡直氣炸了,“你這個狗屁任務誰愛做誰做,老孃不伺候了!”
“別啊,宿主!你相信我,這個狗逼一定是因爲世界原因才變成這樣!”獅子頭就差跪下來揪着她的褲子角求她。
“求求你了宿主,再給孩子一次機會吧!”
“機會?我沒給過嗎?”重然氣笑了,“他傷我在先我就不說什麼了,聯合侍衛坑我?老孃這不是在爲他治病?他居然坑我?!”
“建議直接聯繫火葬場!”
重然氣得頭更加暈,被子一鋪,冷漠無情,“你也別說了,我要好好睡一覺,睡醒再算賬。”
她失血過多,渾身發軟,很快入睡。
晚些時候,睡醒的重然打算出門喫點東西,她被這狗男主氣得一天沒喫,這會兒肚子餓得直叫。
剛到轉角,被一股力拉入黑暗中。
重然額角青筋直跳,恨不得撕破僞裝,將來人暴打八百頓。
擡頭一看,臉色像是被噎住了一樣難看,“你還敢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