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風沒有言語,而是暗暗回頭瞧了一眼,竺軒雲跟着回望了一眼,後邊是個巷口,行人來來往往,並沒有什麼出奇之處。
就算如此,竺軒雲也猜到應是有人跟蹤,他不覺探向腰間的匕首,直到確認了它還安在。
三人離了鐵匠鋪,繼續往街上走着。
言白顧風就像沒事人一樣走街看巷,竺軒雲卻整個人緊緊繃着,滿心留意着背後有沒有什麼異樣聲響。
此時言白忽將竺軒雲一把攬過肩頭,把神經緊繃的竺軒雲嚇了一驚,“做什麼?”
“你!”顧風不敢動靜過大驚動尾隨的人,所有慍怒化作滿眼的怒火,恨不得一下秒就要將搭着竺軒雲的言白灼燒穿來!
“顧兄冷靜些,可不要讓後邊的人察覺到異常了。”言白攬着竺軒雲繼續往前走。
竺軒雲低聲道:“言白,你想做什麼總要告知我們吧!”
“你們難道不想知道尾隨我們的人目標到底是誰嗎?”言白笑道:“我有個想法,在前面巷口。顧兄往左,我們往右,看他會跟上誰。”
顧風咬牙道:“行,但公子要跟着我。”
言白含笑沒有言語,攬着的手卻更緊了些,很快就在前面巷口徑直轉入,顧風怎麼怒火中燒也只能隨着計劃進行。
待走入小巷,竺軒雲一把推開言白,整了整衣袖鎮定地往前走。
白日行人很多,腳步聲很雜,竺軒雲不敢回頭探望打草驚蛇,便也只能提着心假裝淡定。
言白冷不丁道:“看來那人的目標是我們二人之一了。”
竺軒雲懸着的心又提了些,“那人跟上我們了?”
“既然目標在我們之間那就好辦了。”言白道:“到前面巷口我們分開,看他跟着誰便知道了。”
竺軒雲驚得忘了呼吸,雖然言白會出這種害人的主意自己一點也不出奇,但又奇怪方纔爲什麼不讓顧風跟着自己,若是那人目標是自己的話,那自己獨身一人可打得過?
此刻竺軒雲滿腦子都是責怪自己爲何在練功上不多下點功夫?
眼看着前面巷口便要到了,言白悠悠笑道:“我竟忘了竺兄那身三腳貓功夫了,若是竺兄需要在下護着,我倒是可以想想其他法子”
笑聲聽着格外刺耳,竺軒雲緊了緊腰間的匕首,道:“這法子最直接了,有何不可?”
言白又道:“萬一竺兄傷着了,那顧兄會不會惱羞成怒呀?”
竺軒雲哼笑了一聲,逞強道:“我一個大男人還要旁人護着?笑話!”
腳步不停,竺軒雲毫不猶豫地轉入巷口。
這條巷子並無行人,再往裏走更加幽靜,只聽得見自己淺淺的腳步聲。
待拐入另一個巷口,竺軒雲瞬即貼着牆面,抑制自己強烈的心跳和呼吸,他明明聽到除了自己的腳步聲外,還有後面的淡淡聲響!
竺軒雲試着調整呼吸,如今是死是活也只能靠自己了,他拔出腰間的匕首,雖然身上這點功夫不值一提,但好歹也練過幾手,若是輕易死在他人手裏豈不是太難看?
隨着腳步臨近,竺軒雲咬咬牙一鼓作氣,舉着匕首便朝來人刺去。
來人顯然也被吃了一驚,卻眼明身快,退了幾步躲過竺軒雲的刀。
來人是個精瘦男子,身子細長,顴骨高聳,眉眼也是上揚纖長,像極了成精的狐狸。
竺軒雲怒目而視,質問道:“你是何人?爲何要尾隨我?”
精瘦男子從背後也掏出一把小刀,“有人出錢買你的命。”
竺軒雲詫異:“誰!是誰要我的命?”
“我不會告訴你的,到了閻王爺殿你自個去問吧!
”
精瘦男子疾步上前,提刀就刺,雖然對方手下毫不留情,竺軒雲心中卻有些慶幸,畢竟面前這人功夫也淺,雖說怎麼也比自個強上幾分,但好歹也能拼一拼。
竺軒雲一面躲着對方的利刃,一面尋着各種可以抵擋的東西,牆邊立着的竹竿,地面棄着的磚塊,無不被他拿來消耗對方氣力,精瘦男子傷不着對方是又急又氣,氣急上頭便也什麼都不顧,一鼓作氣衝過去真將竺軒雲撲倒在地了。
他提起利刃便朝着竺軒雲咽喉刺去,竺軒雲只能棄了匕首,雙手抵了上去,兩人握着同一把利刃較力。
精瘦男子居於上位,眼見着尖刀一寸一寸往自己咽喉而去,竺軒雲竭盡全力將小刀推至一旁,小刀失了準卻直接紮上竺軒雲的右肩。
竺軒雲痛得悶哼一聲,刺骨的疼瞬間傳遍全身,他感覺全身僵硬,血液就像凝住了一般。
血液不斷涌出傷口,很快將衣袖溼了一片。
痛意越發強烈,竺軒雲冷汗直下,卻使勁按着小刀不讓男子拔出,男子不知他是何用意,全身用了勁只想將小刀拔出,儘快結束對方的命。
“噗——”
伴着噴濺的水聲,精瘦男子身子一僵,目眥盡裂,雙手捂着喉嚨邊不斷涌出的血液,喉間咕咕嚕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瞪着竺軒雲還想伸手去掐他,卻被身下人踹了一腳後倒在地上。
竺軒雲捂着受傷的右肩艱難起了身,見倒在自己面前的男子還瞪眼盯着自己,喉嚨那道血口還在不停涌血,慢慢在身下匯聚,竺軒雲這才知道原來一個人身上的血真的有這麼多
我殺人了嗎?
竺軒雲望着手上的匕首,手心刀上都是刺眼的紅,卻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血,還是那個將死之人的血
這抹紅,還有手心還殘留着的刀刃刺入皮肉的觸覺,這些都讓他顫抖不已,甚至忘了自己此時身上還有裂開的口子,還有不止的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