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察覺到兩人的震驚，鏡花不慌不忙的解釋：“甄大人曾經立下過天師禁令，所以我們是不會肆意吸食的,有些小妖每天就喫點爛菜葉子，但是那羣杯子可不管什麼規矩，它們也從沒簽過什麼禁令，已經有很多妖怪的地盤被搶食了，大人，再這樣下去一定會暴亂的。”
李哲二人交換着眼神,林悠悠思索片刻後開口：“你們以後……要是嘴饞了，可以帶着傻燈來我們家隨便喫點。”
走在最前面的傻燈猛地轉頭，憨憨直笑,鏡花倒是沒什麼太大波動，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大人。”
話題似乎突然聊到頭了，兩人兩妖默默前行着，再也沒人吭聲。
半晌，鏡花突然又開口，聊起那位曾經在京海妖界很有地位的甄天師來：“甄大人做飯就很好喫，以前每年都會讓我們一起過去喫一次……基本都是羣小妖。”
“聽着倒是有一種妖界靈山聚會的感覺。”
李哲也想這麼來捯飭捯飭，但是他不會做飯，也不想讓小悠太過勞累，按照鏡花的說法，這京海現存的妖怪數量似乎還不少，請它們喫一頓飯，就算不計成本,但這事件本身也是個不小的工程。
……
“大人，它們好像停住不動了。”
“停在哪兒了？”
“就在前面。”
傻燈燈籠裏的水也沒剩多少了，要是那羣成精了的杯子再這麼繼續跑下去，這大塊頭就要堅持不住了。
跟着指引,一行人再度穿過一個街區，李哲在一個沒什麼人的小公園裏，看到了密密麻麻近百個杯子妖。
它們聚集在那裏就跟開會似的，這已經不是建國後許不許成精的事情了，它們不僅成精了，還能跑，不僅能跑，還會說話，咕嘟咕嘟的說個不停。
李哲甚至分不清它們和夏蟬究竟哪個更吵。
目光簡單的掃了一圈，他很快就看到一個還算熟悉的身影——那天在商場裏見到的那個小瓷杯。
相比那滿地的杯子小妖，它是唯一一個站在公園長椅上的，像個至高無上的王，在那帶頭製造噪音，咕嘟咕嘟叫個沒停。
李哲湊近仔細聽聽，發覺它說的似乎是：“咕嘟咕嘟，我好孤獨。”
“大人，就是它們！”
摸了摸臉上未消的腫，鏡花咬牙切齒的開始告狀,李哲甚至還看到了有其他妖怪也跟了過來，圍繞在公園的周遭，隱隱包圍着這羣新晉惡勢力。
“那些妖怪你們認識麼？”
“認識的,大人，都是這些天被這羣傢伙欺辱過的小妖們。”
“讓它們都先別妄動，我要上去交涉交涉。”
林悠悠的心倏地一揪，關切一句：“李哥你小心一點。”
在她手心捏了捏，給了小悠一個放心的眼神，李哲一點一點往前探，這咕嘟聲遠聽像蟲鳴，靠近了那就完全是聒噪了，一羣杯子亢奮的就像是個傳銷窩點。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他越來越近後，彷彿能從那一聲聲“咕嘟”中聽出它們真正的意思。
“咕嘟！——”
那小瓷杯拖着長長的尾音，突然叫了一聲，剩下的杯子們頓時安靜下來，齊刷刷的望着李哲，讓他突然有種格列佛遊記裏小人國的既視感。
“你叫什麼？”
“咕嘟咕嘟。”
兩聲咕嘟，落在李哲耳朵裏卻像是在說：“我就是咕嘟。”
“你……”
對話纔剛剛開始，還沒能順利進行兩句，就有妖怪冒冒失失的闖了進來，整個公園頓時又被“咕嘟”聲給充斥着，李哲轉頭望去，眼神不悅，結果一扭頭就看到公園外圍有更多的杯具鋪天蓋地涌了進來，一邊咕嘟咕嘟的喊着衝鋒號，一邊劈頭蓋臉往那些妖怪身上砸去。
場面頓時混亂了起來，李哲趕緊跑回去護住林悠悠，拉着她避開這羣瘋了似的妖怪們。
“李哥，那個小杯子又跑了！”
小妮子眼尖，一直盯着那個瓷杯不放，李哲聞言趕緊拉着她追了上去，一路連追帶趕的，最終還是眼睜睜的看着咕嘟跑進了一個小區裏，沒了蹤影。
他倒很想跟進去，卻被保安攔在了門口，踏不得半步。
這是京海一個很有名的高檔小區，如果沒有業主的知會，他甚至連登記的資格都沒有。
更重要的是，他在這位保安口中得知了另一件事情——這小區總共有三個大門，這裏只是其中之一。
這意味着就算他鐵了心守在這裏，也不一定能守到那個叫咕嘟的杯子小妖出來，很有可能它轉頭就從其他門又跑走了。
“現在怎麼辦？李哥。”
“不知道，實在不行就打道回府吧，只能看看後面還有沒有機會了。”
找了個相對陰涼點的地方坐了下來，李哲拿手機搜了下導航，這才發現他們已經走了很遠了，可惜依舊白瞎，硬要說收穫的話，那就是知道了那個小瓷杯叫“咕嘟”。
這傢伙應該就是此番事件的主導了，背後不像是另有黑手的樣子，而且這個叫做咕嘟的妖怪看起來也不像是什麼大妖，不過這能力確實有些厲害，頗有種一人即是千軍萬馬的感覺。
兩人遲疑間，鏡花帶着半腦子水在咣噹的傻燈也跟了過來，一大一小的走路歪歪扭扭，餘腫未消，又添新傷，顯然是在混戰中又捱了頓毒打。
“大人，您抓到它了嗎？”
“在裏面呢，我進不去，你們進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它。”
指了指遠處的小區門，李哲眼神一怔，又發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張哥？”
“券哥？”
張秉文看起來比前陣子要消瘦了一些，人也憔悴了些，將他肩頭那個寄生着的小妖不着痕跡的拍掉，李哲神情很是隨意：“張哥這是去哪兒？”
“我回家啊。”
指了指邊上的小區，張秉文反問他：“倒是你，你來這兒是幹啥的？今天不碼字嗎？”
“這不是外出取材麼，來…遛遛彎兒。”
聞言望了望他，又望了望坐在不遠處的林悠悠，張秉文神色古怪：“遛彎兒……你們那房子離這可不近啊。”
“這你就不懂了，我們這個遛彎兒，一天就遛一週的量，然後休一週，這叫靈活調休。”
“……那你們繼續遛吧，我今天就不招待你們了，不太方便。”
張秉文想了又想，還是忍不住吐槽：“老爺子請了一幫人做法事呢，鬧騰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