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愣了愣，他很早以前就聽說越是大戶人家越迷信，什麼神啊鬼啊風水啊玄學啊，啥都會去信一點，沒事拜一拜。
難道這些傳聞說的都是真的？
“害，別提了，還不是前段時間那個事兒。”擺了擺手,張秉文嘆口氣，表情說不出的煩躁。
“前段時間？……你們家遭賊那個事兒？”
“可不是嗎。”
“怎麼了，那小偷還沒抓到嗎？”看他前幾天水羣的勁兒，李哲一直以爲小偷已經成功落網了。
“抓到個球。”
張大少爺愁眉苦臉的：“這事情邪乎的很，到現在連誰偷的、怎麼偷的都還沒能弄清楚，比怪盜基德還怪。”
“……你們家是被偷了什麼大東西？”
“老爺子收藏的杯子。”張秉文自顧自說着,全然沒注意到李哲突然古怪起來的神色：“每天丟幾個、每天丟幾個，越丟越多，家裏保姆、阿姨什麼的都查遍了，一個比一個清白，你說邪不邪乎？”
“咳咳…”李哲在臉上抹了一把，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後來，沒頭緒嘛，我們又拉了線，特地在家裏裝了個監控，特孃的，連監控也給偷了，真當自己是神仙了……”
“要是真就丟這麼幾個小東西，那其實也不會怎麼樣，頂多就是老爺子生幾天悶氣、發個火也就過去了，但現在這事情越來越玄乎，就跟鬧鬼似的，硬生生給他嚇病倒了,一天天東跑西跑的可給我累夠嗆。”
鬧鬼……李哲微微汗顏：“難怪你們請人來做法事呢。”
“可不是麼,那都是花大價錢請的高功法師，專門來消災解厄的，不跟你說了，我先回去忙了。”
“那什麼，方便帶我進去看看嗎？……沒有別的意思，就是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做法事的呢，有些好奇。”
張秉文沉吟少許，點頭應允了下來：“也不是不行，你不嫌鬧騰就來吧。”
有業主帶路，進出自然是方便了許多，李哲二人在門口登記姓名和電話，跟着一起進了小區。
不得不說，這小區高檔起來，連路都寬了不少，據說這裏還住着不少明星大腕，但他們好像都有點宅，這一路走下來基本都沒見到幾個人影，唯一見到的一位還是個出來遛狗的富婆，墨鏡口罩遮陽帽，把臉擋的嚴嚴實實。
張秉文家比較靠裏,鄰着一個不大不小的人工湖,李哲還在心裏感嘆着真不愧是地主老財的時候,就聽着身旁張大少爺開始吐槽，說這破房子夏天蚊蟲特別多，狗看了都搖頭。
李哲沉默着，就當聽一樂。
稍稍再離近一點，李哲就隱約能聽到一陣咿咿呀呀的誦經聲了，不僅是誦經聲，甚至連空氣中都瀰漫着淡淡的香火味，林悠悠對這些東西有些犯怵，攥着他的手不自覺就緊了一些。
一路說個不停的張少爺也安靜了下來，給一路安靜的兩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院子的小鐵門沒有鎖，一推就開了，裏頭建了個臨時的小壇來祭祀神靈，除了誦經的經師以外，還有法師祕持祖諱，邁着步伐掐訣踏罡，一看就感覺非常的專業。
李哲先前說自己從來沒見過做法事，這是假的，但是這麼正規、這麼浩大的他確實是第一次見。
很久以前，他還小的時候，倒是在農村裏見人請過道士，時隔這麼多年了還是記憶猶新，他就記得當時那老道身穿黃袍、撒米唸咒，跟餵雞似的在那兒咋咋呼呼跳大神。
十里八鄉還有不少人嗑着瓜子來看戲，鬧哄哄的也影響不了他作法，據李哲二大爺說，那老道當時還喝了洋酒。
林悠悠很認真地盯着看了一會兒，踮着腳悄咪咪的問李哲：“李哥，他們這樣真的能捉到妖怪嗎？”
李哲想了想：“人家法師是來捉鬼的，捉不到妖怪也很正常。”
事實證明，看熱鬧這種事情，與有沒有錢並沒什麼關係，李哲很快就發現還有其他業主也在看熱鬧，腦袋在窗戶前來回張望着，格外顯眼。
不僅是業主，傻燈和鏡花倆妖怪也在這看戲，鏡花還跟着那位大法師有樣學樣，在一旁扭動着身姿。
傻燈在一旁站着倒是安靜許多，腦袋裏的水也已經倒出來一大半了，時不時抓住一個爬過來的古怪小妖一口吞了。
那妖怪奇形怪狀的，長得和剛纔他在張秉文肩膀上看到的差不多，像頭畸形史萊姆。
似乎是察覺到李哲的目光，傻燈摸着自己的大腦袋跟他解釋：“甄大人說這種害人的小妖獸可以隨便喫……大人你要不要喫？我給你也抓兩個。”
默默擺了擺手，李哲面露嫌棄之色，讓他喫這玩意兒，那他寧願跟着貝爺去冒險，至少還雞肉味嘎嘣脆。
不過他倒是好奇另一件事情：“它們是怎麼害人的？”
“就……”傻燈冥思苦想，想了很久，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又確切的詞：“寄生。”
這是李哲第一次從它嘴裏，聽到一個還算高端的詞彙。
似乎是聽到了李哲的嘀咕聲，張秉文轉頭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呃…沒什麼，你們這法事是今天剛開始做嗎？”
“前兩天就開始了，今天是最後一次，你倆算是趕上了，沾個光，給你們也祈福消災一波。”
李哲聞言頓了又頓，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這個真的有用嗎？”
以前羣裏也有人聊過這種事情，畢竟書友羣，除了書什麼都聊，當時張秉文的態度和立場可是異常堅定——都是封建殘餘，大家要科學，不要迷信。
不過張大少爺現在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們只管做到自己能做的最好，剩下的就看天。”
……
法事漸近尾聲，那位大法師最後還進了陳列杯子的收藏室，快而疾地碎碎唸了一波，這才收了他的神通。
李哲也跟在張秉文身後一起進了屋，望着那個大搖大擺的小瓷杯咕嘟，很想上去給它抓住。
“放心吧，這裏的邪魔都已盡數伏誅，你們的心意也都已經傳達給了神靈，會替你們禳解災異、趨吉避凶的……”
法師手持桃木劍，在跟老爺子彙報着自己的工作情況，李哲望着步伐六親不認的咕嘟，看着它的行進方向，忍不住眼角一抽。
“多的不敢說，至少半年內，不會再有邪魔踏足……”
話音未落，一個切割異常精美、堪稱工藝品的杯子倏地一下，就這麼當着衆人的面，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