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族穿着一絲不苟鬼鬼祟祟敲着樓鳳的門,一看便知是揹着自家師奶[1]出來偷喫,印度佬在自家開設賭局,嘴裏飆着咖喱味的印度英語,隔着門都能聽到嘩嘩的搖篩子聲。
樓下寡居一輩子的阿婆一如既往的在門口放只盆,爲她早死的丈夫兒子燒紙,香燭噼噼啪啪的燃燒,從下映着那張乾枯瘦瘦癟的臉,整個場景像是邵氏出品鬼片的開頭。
乏善可陳的重慶大廈的傍晚時分的寫照,可也許因爲在家有了期待,才覺得人間煙火氣原來這麼鮮活。
港人重風水,講迷信,附近住戶對這樣的行爲很是忌諱,阿婆有老年癡呆,制止過幾次轉眼就忘,於是白眼謾罵欺辱,絲毫沒有因爲老人的身份而減少。
後來直到趙奕飛入住,派人放話,誰的運被擋了直接來找他,便無人再敢找阿婆的麻煩了。
這些本就是有的沒的,生活不如意,總要拿個事當藉口和發泄,誰想過自己從自己身上找毛病,便交給上天鬼神,鬼神不靈,便開始埋怨人,否則,爲什麼會有個詞叫做怨天尤人呢?
趙奕飛經過阿婆家門口,照例問一聲阿婆好,阿婆喃喃自語,又點點頭回應,趙奕飛走過時隨手悄悄塞一張大金牛在半掩着的門縫隙裏。
擡眼對上帶着驚奇的眼,像牆頭路過的野貓,因爲好奇駐足,琥珀瞳圓睜掩不住好奇,天真的可愛,偏偏不敢上前,帶着防備端坐牆頭故作高冷,舔舐着毛髮偷偷睨你。
邵九莉端碗豬蹄海帶湯,站在樓梯往下,把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
“你怎麼在這?”
“我來給阿婆送碗湯,你呢?”可能因爲看見了剛纔那一幕,她對他少了電話裏的針鋒相對,語氣變得柔和。
“我路過回家嘍。”他聲音懶散,絕口不提剛纔的動作,她也識趣未追問。
邵九莉昨天晚上留這裏照顧他,晚些時聽見樓道里隱隱約約的哭泣聲,正好看到捂臉哭泣的阿婆,耐心聽完哭訴,送進家門,回到家有用阿婆交她的方法用酒精給他擦身,效果顯著。
今日在家專程爲趙奕飛燉了兩盅湯補身,料放的足,不可避免做多了量,正好送些給阿婆作爲感謝,便乘滿一大碗,怕變涼,圍裙未脫,便送下來。
趙奕飛看她着輕笑着把湯端進屋,又露出罕見的溫柔神情哄着阿婆進了門,臨走前阿婆依依不捨,硬塞個東西進她的口袋,推脫再三,終於收下,阿婆這才心滿意足的進了家門。
他看着她,柔軟的發側編作一股,斜放在耳畔,少了幾分活潑靈動,多了溫柔低婉,身上圍一件淡色圍裙帶着荷葉邊。
庇理羅的資優生的形象在他腦中消失,取而代之是出現一個年輕師奶,年輕靚麗,丈夫寵愛,便早早結婚,溫溫婉婉如一支晚香玉,幽幽暗香浮動,縈繞人心間,勾的的人心癢。
他走在她身旁,距離近得側身便能吻到她額頂,“阿婆給了你什麼東西?”
“一根紅繩墜一顆金剛菩提作護身符。”頓了頓,又笑道,“阿婆說完貪狼星入命宮,少時坎坷,命途多舛,後遇一劫,得渡,便一世穩健,讓我一直戴着這個,保我渡劫平安。”
她聳聳肩故作不在意,“媽咪那時也說過我是貪狼入命的孤星,一路走來,好像也是如此,不過我只看眼前能抓緊的,命好命壞,信與不信,又有什麼關係。”
說話間,兩人已經進了家門,夜叉早把一桌子菜布好。
夜叉不會做飯,四菜兩湯,是邵九莉忙了一下午的成果,可能昨晚沒有好好睡覺,有些低血壓犯暈,後腰不知怎的也犯酸,做出這些屬實辛苦。
海帶豬蹄湯,蛋白質和膠原蛋白是組織再生的關鍵營養素,豬蹄和海帶兩樣都兼具這些營養,拿來煲湯給病人喝再合適不過。
冬瓜排骨湯,冬瓜有利於清熱散淤,對於有炎症病患也十分有利。
其他菜也都是合他口味的清淡菜系,一桌菜裏滿滿的心思,趙奕飛都察覺出來了。
不禁爲早上拿1000萬故意使她難堪的事感到後悔。
三人都不是話多的人,一頓飯喫的安靜,若是北仔在場,定然是另一個畫面。
喫完飯,夜叉離開,邵九莉很自然的收拾碗筷到廚房洗碗,正端着碗,突然小腹感到一下抽痛,緊接着開始一陣陣的疼,身子一個不穩,差點把一摞碟碗丟出去。
幸好趙奕飛身手敏捷,飛身攬住了她,才免得一地杯盤狼藉,,“你沒事吧!身體哪裏不舒服嗎?”
邵九莉已經察覺出來不對,心裏暗叫不好,逃似的從他懷裏跳出來,心虛的睇自己剛坐的椅子一眼,果然見原木椅上染着小小一塊暗紅,尷尬的要死。
她例假向來不準,每每來時疼的死去活來不算,還順帶腰痠背痛,找中醫看過,說她氣虛體寒,又思重氣結,吃了幾副藥不見作用也沒有再管。
沒想到這月偏偏就挑在今天來,眼下沒有衛生棉,她也沒想好怎麼開口幫自己買,思來想去,咬咬牙,決定披上自己早上向趙奕飛借的那件長到大腿的夾克趕緊下去買。
趙奕飛也瞥見了椅子上的暗紅,再看了看那發紅臉,瞬間明白了什麼,剛想問問她需要買什麼牌子時,突然看到,披着衣服就要着急飛出門去的邵九莉,目光一沉。
叼,她當自己是什麼?母金剛?求他一聲就這麼難嗎?
越想越氣,一堵牆一樣攔在她身前,黑着臉,“哪都不許去。”
邵九莉也壓抑着怒火,“你讓開,去哪是我的個體自由,興義安飛哥就可以踐踏人i權?”說着去推搡他。
然而男人山一樣的體格哪能那麼容易推倒,反被男人摟着腰攬進懷裏牢牢禁錮。
“麻甩佬!”邵九莉邊說邊瞪着他。
“是,我是麻甩佬,但再怎麼飢渴,你也得等到那幾天過去,你說是不是?”男人壞笑着接近,在她耳畔低語,語氣輕佻浪蕩,故意吐出溼熱的氣息逗她一般在她耳廓打轉。
“我都知道,你在樓上等我一會行不行?”說着放開她,頑劣的挑了挑眉,再使壞趁她呆住的時候捏了捏她的臉,飛快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