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香江失渡[港風] >第39章 故人歸
    庇理羅女中的校慶一如既往的盛大,禮堂裏衣香鬢影,賭王,港督,太平紳士……本埠商政名流難得齊聚一堂,比起校慶現場更像是老友重逢的茶話會,足可集齊一本名人雜誌訪談目錄。

    首先由著名校友分享人生經驗,港督夫人春風滿面,優雅鞠躬致意,衣裝低調,只有頸上一串祖母綠古董項鍊低調訴說它曾在英國皇室的奇妙際遇,這就是典型的庇理羅立志培養的名媛淑女。

    溫溫緩緩的聲音從臺上傳來,“庇理羅校訓校訓‘登高見博’……

    與之相對應的是後臺miss琳的咆哮,一手不斷撫摸i胸口,呈西子捧心病弱狀,而精心畫好的紅脣卻因激動顯得猙獰可怖。

    “校慶已經開始你現在和我說你的琴壞了,節目不能照常進行?你知不知今天來都是些什麼人?搞砸了不但丟學校的份,也丟你的份。”

    邵九莉當然知道,但她更想知道若是miss琳知道謝安琪的瘋狂計劃會不會激動到原地犯心臟病眼翻白需要call白車拯救。

    她強壓下心底的煩躁,作勢低下頭,滿臉真誠與歉意,再面不改色地扯一個彌天大謊,

    “sorry,miss琳,我爲自己的失誤道歉,不過我先前爲應對突發i情況做了兩手準備,還請您給我個機會。”

    可憐miss琳自然被她演技裏信誓旦旦的成份折服,以爲危機警報解除,不必爲自己工作不保,下月所供房貸發愁。

    此時電話響起,邵九莉輕聲說句抱歉,轉頭接過電話,電話那頭是一個輕柔的女聲,“邵小姐,你之前吩咐我查的事情都已經查好了。”

    “今天計劃可能要提前實施,而且是在一衆有頭有臉的人物面前,你……”

    “不必說了,邵小姐,是在天后廟道對嗎?”

    邵九莉垂眸,半晌才道,“謝謝你。”

    ……

    謝安琪站禮堂無人的最後一排,似黑夜裏暗中窺伺的毒蛇,陰冷的眼神舔舐邵九莉全身,企圖發掘一點獵物瑟縮的神態激發她嗜血的興奮感,奈何臺上白裙黑髮的少女主持依舊明媚大方。

    謝安琪嗤笑一聲,默默在心裏倒數,她知道最後一個節目是屬於邵九莉的壓軸節目,所以相當期待隨着謝幕禮花飛出的一張張精彩照片。

    臺上那一身真白裙真是白的礙眼,引得她愈發想看看邵九莉被拉下神壇跌入泥濘,再也囂張不起。

    眼看着節目一個個過去,邵九莉早早拉來葉美娟替她換上芭蕾舞衣,她知道葉美娟從小就學習芭蕾,且天賦極高,會跳無數芭蕾舞者趨之若鶩難度極高的黑天鵝32鞭轉,讓她表演天鵝湖的片段而阮蘭珍鋼琴伴奏作爲壓軸節目在排自己前面再合適不過。

    而原本由自己和阮蘭珍的大提琴鋼琴合奏則改爲由她獨唱的歌曲,最後一個節目由壓軸改作校慶和聖誕舞會的過渡。

    在越來越激烈的音樂聲中黑天鵝越轉越快,黑天鵝妖冶驕傲,野性難馴,無怪能輕易蠱惑王子,精巧的舞步,無休止的迴旋引起臺下滿堂喝彩掌聲,葉美娟輕易做到壓軸效果。

    而臺下邵九莉頻繁看向禮堂大門,然而那厚重的大門依舊紋絲不動,心臟一點又一點下沉。

    待邵九莉走上臺前,蠢蠢欲動的蛇終於出洞,謝安琪從座位坐起,與邵九莉遙遙對望,笑得得意,舉起手裏的遙控裝置晃了晃。

    邵九莉看出那是控制禮花遠程遙控器,心下了然謝安琪的把戲,與她坦然對視,不露一絲破綻,彎腰提裙,笑容依舊,“最後爲大家帶來一首歌曲。”

    謝安琪眯了眯眼睛,遙控器在掌心拋了兩拋,雙脣開合緩慢,深紅色脣釉在黑暗中反射詭異透亮的光,無言中用脣語下達最後通牒,:在這首歌唱完前在臺上當衆下跪向我道歉,否則我叫你的照片撒遍庇理羅,登載你靚照的情i色雜誌傳遍全港。

    邵九莉當然讀懂,輕睨一眼,報之無所謂一笑,十萬大軍未至,就算是諸葛孔明也得先唱一曲空城計,心裏默默倒數,祈禱兵臨。

    追光燈打在少女纖細單薄的身體,眼眸低垂,睫羽因爲光影顯得更加纖長,在眼瞼下投下一彎清淺的弧,粉脣輕啓,空靈的聲音在禮堂迴盪,

    “同是過路同做過夢/本應是一對/人在少年夢中不覺/醒後要歸去”

    臺上的人風采依舊,謝安琪恨恨地看向她,舉起手機到耳邊,終於接通一直堅持不懈響不停的來電來釋放自己無處發泄的怒火,語氣惡毒,“你就等着看她毀在我手裏吧!”

    “但凡未得到但凡是過去/總是最登對”

    “臺下你望臺上我做/你想做的戲/前世故人忘憂的你/可曾記得起/歡喜傷悲老病生死/說不上傳奇”

    趙奕飛發瘋般狂飆車,電話裏女孩的歌聲像是無形的鎖鏈將他的心鎖起,他無力抵抗,束手就擒,看它不斷收緊又收緊,絞得胸口心臟生痛。

    終於到天后廟道,他跌跌撞撞跑下車,庇理羅校門口警衛被他煞紅的眼和眸中兇光戾氣嚇退,未敢阻攔,任由狂徒逍遙而去。

    臺上少女音色雖與梅姑完全不同,可居然同樣唱出《似是故人來》這首歌裏那種蒼涼意境,歌聲中邵九莉心中默數的數字快到盡頭,臺下謝安琪勝券在握,得意的笑容快扭曲。

    這時禮堂厚重的門終於打開,大軍未至,卻有神兵天降,劈開黑暗,如他以往每次,帶着光向她走來,是神袛拯救他的信徒。

    她擡眼,眸中有灩灩情波,她唱,

    “恨臺上卿卿或臺下我我/不是我跟你/俗塵渺渺天意茫茫/將你共我分開/斷腸字點點風雨聲連連/似是故人來。”

    他行動如風,頭頂似跟兩團烏雲,不知何時相撞,生出驚天動地的雷霆,眼神犀利,終於尋到專心倒計時謝幕的謝安琪,身手矯健如豹,似猛獸甦醒,獠牙亮出,要痛飲挑釁之人血腥。

    謝安琪喉嚨被死死扼住,屬於興義安飛哥暴戾狠辣終於被無所顧忌不加掩飾地徹底釋放,臉頰漲紅刻薄惡毒的脣再吐不出一個字,而手中遙控器早被男人踩得粉碎。

    隨着一聲禮花巨響,腥紅的幕布一點點放下,然而鬧劇並沒有完美收場,隨着四散的禮花,一張張照片也四散開來,像在熱油鍋裏濺一滴水,瞬間沸騰炸鍋。

    異樣的眼光刺一般投向臺上。

    謝安琪掙扎着發出癲狂的笑聲,“沒想到吧,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過你們!”

    突然,沉重巨大的悶響打破一切喧鬧,禮堂的門被大力推開,兩扇門大大張開,陽光把禮堂內一切映亮,一個女孩帶領一羣差佬闖入,打斷一切不懷好意的揣測。

    那女孩長的與臺上少女異常相像,與照片上的面容有些模糊的女孩更是相似。

    女孩終於開口,“阿sir那人就是這裏的學生謝安琪,她不但派人強制猥褻我,還涉嫌謀殺致人死亡。”

    趙奕飛從瘋狂中醒過神,看着一大羣差佬四處搜尋謝安琪,才緩緩收了手。

    謝安琪難以置信的看着門口的女孩,瘋瘋癲癲指着她的怒吼,:“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你明明不是照片裏的人,你不是,你不可能是。”

    謝安琪難以接受峯迴路轉,自己輸的一敗塗地,崩潰逃離,嘴裏不斷重複“不可能,不可能”,像得了癔症般癲狂。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