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香江失渡[港風] >第40章 反轉
    庇理羅的繁榮美好化爲虛無,闖入禮堂的女孩像一把鋒利的劍輕易戳破黑暗,即使在坐各位是所謂上流人士或鄙夷或怒目或不屑也一點也不俾面(給面子)。

    已經可以想象到明天社會新聞頭條大肆報道治學嚴謹淑女名媛聚集的庇理羅女校竟出殺人犯,爲全場在坐各位寶貝女仔金燦燦履歷添一抹髒污——貴族女校竟然教出殺人犯,含金量自然大打折扣。

    無人關心受害者如今怎樣,加害者是誰,又是否歸案,看一眼四散的照片輕蔑冷笑,只恨突然跳出的女仔好不長眼,被奸居然還敢光明正大作聲,鬧得場面如此難看。

    不必招手示意,自有會看眼色的密斯上前交涉,雖有阿sir出示警官證,端的是彬彬有禮,可語氣卻是趾高氣昂,“我們當然尊重阿sir您的工作,可辦案都辦到庇理羅,不知會不會是不是有心來抹黑。”

    說着斜睇女孩一眼,“照片未必能說明什麼,誰知不是什麼特地找人拍的‘桃色寫真’來誆人。”

    溫薇安自然聽出她話裏的意思,薄薄一張素白麪皮被染一層緋,卻是因爲憤怒,奈何平素未與人起過爭執,咬了咬脣,卻是說不出什麼狠話。

    她不明白,自己按九莉給的線索調查那個叫謝安琪的女孩,查出她僅僅因爲自己的私慾便帶頭校園暴力,找人輪i奸同學,逼人自殺……可這種人爲什麼還能安然無恙得待在這裏,就算到了這種時候也有人袒護。

    她眼神堅定,未曾露怯,不甘示弱,“我已經把所以證據都交給阿sir了,有什麼都等找到嫌疑人再說。”

    密斯見跟在女孩身後的差佬點頭附和,並拿出逮捕令,只得悻悻而歸,謝安琪早乘趙奕飛分神時掙脫不知道跑到哪,滿場一片混亂。

    溫薇安穿梭在混亂的人羣,蹲下i身把跌在地上的照片一張張拾起,拍去沾染的塵埃,嘆息一聲,再過三個月她就要去英國留學,那些流言蜚語自然傷不了她分毫。

    但她未敢想象如果今天自己未幫九莉認下,媒體會不會拿她邵氏千金的身份大做文章,她最終會不會和自己所調查的那幾個女孩一般結局悲慘。

    三年前她真心錯付,招惹了4k社雷厲靳,那人說鐘意她,卻只踐踏她的自尊,禁錮她滿足自己的私慾,她幾次逃跑求助未果,只因那人是社團大佬無人敢得罪,絕望之時只有邵九莉願意幫助她逃離,給了她新的身份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無論邵九莉因爲什麼目的幫她,她都會全心全力回報。

    ……

    邵九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下臺的,禮花散開的那刻臺下一片驚呼和鄙夷的目光像是被籠罩一層毛玻璃。

    她被裝在毛玻璃做的罩子裏,視線所到之處像是失焦,朦朦朧朧模糊一片,所聽到的聲音像是被淹進深海里,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聽不太真切。

    她披着罩子,麻木的離開前面喧囂與紛爭,從後臺離開,真是奇怪,明明溫薇安及時趕到,早爲她洗清一切,原來自己用以擺脫吳達華的牽制而佈下的棋子今天最大程度發揮作用。

    ——不但擺脫吳達華牽制,還使謝安琪爲自己所作所爲付出代價,接下來不出所料謝安坤會不會爲了證明那些照片並非出自謝安琪而不惜與吳達華徹底翻臉,在本就混濁的興義安裏再攪一棍。

    分明目的已經達成,她應該得意開心纔對,可她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或許是感官喪失,大腦也變得遲鈍起來,她漫無目的走在悠長的迴廊,竟然連身後直衝向她的氣勢洶洶的腳步都未察覺。

    直到被人從身後狠推一把,力度之大怨憤之深,欲把她直推下不遠處樓梯,在數十級階梯不斷翻滾,腦袋開花,血淋淋流一路血就此去見上帝纔好,可惜她運氣夠好,只跌坐在離樓梯七八英寸處。

    緊接着一疊照片紛至沓來,照片鋒利的邊角割破面頰,她的罩子終於被粉碎,感官終於恢復,面前雜亂記錄着那段屈辱的照片生生刺入眼底,瞳孔微縮。

    舊憶又被連根粗暴撅起,洪水般涌入氾濫,將她徹底淹沒,無法呼吸。

    不能這樣,不能這樣,她咬緊打顫的脣齒,努力剋制因病出現的生理現象。

    耳邊傳來謝安琪尖利的聲音,“賤人,看清楚這纔是你,這纔是你!”

    “你們這些賤人,想搶走我的東西,都該去死!!

    邵九莉終於回神,緩緩擡起頭,對上肩膀劇烈抖動,似哭又似笑的謝安琪,眼神冷的透骨。

    她起身倏地起身,揚起手,狠狠甩向謝安琪的臉,皮肉碰撞的聲音在走廊迴盪,“你給我清醒一點,究竟是你一直在以奪人所愛爲樂還是全世界都欠你,與你爲敵?”

    “就因爲你受過傷,憑什麼把所有痛苦仇恨注加給別人。”

    “因爲社團的事你媽咪被他們殺死奪走,你就要在從折磨別人身上得到安慰?”邵九莉早讓夜叉私下問過陳興耀所有始末,自然知道謝安琪身上發生過的事。

    “你爹地如珠如寶的疼你你不曾看見過,也不曾珍惜,你就是個一直活在黑暗裏的可憐蟲。”

    “對,照片裏是我不假,拍那些的自然是吳達華,可惜禮堂裏我的人早把髒水潑給你,要想還你清白,還得請你老豆去o記當熱心市民喝咖啡幫忙指認纔好。”

    其實目前只能找到有些關於校園暴力,侮辱人格,等輕微的罪證,像派人輪i奸同學之類的,給謝安琪定罪的關鍵證據早被當初謝安坤幫她擺平時一併銷燬,只有她今日光明正大用來羞辱邵九莉的那些照片起了關鍵作用。

    “吳達華那麼記仇的人,不知你老豆爲了給你脫罪說出那些照片的來源會不會被殺了弄去公海餵魚。”邵九莉毫不留情的戳破真相,居高臨下冷眼看着獨自發瘋的謝安琪。

    謝安琪沒想到自己纔是被完全掌控玩弄於鼓掌之間的那個,更沒想過這件事會發展到牽扯到她老豆,滔天的怒火噴涌,幾欲把眼前女孩燒死,她已經完全沒有了理智,發瘋一般像女孩撲去,一雙手直向女孩纖細的脖頸。

    邵九莉反應迅速,閃身躲過攻擊,卻不想腳下一個不穩直向七八英寸外的樓梯倒去。

    與此同時,只聽見噗通一聲,眼前殭屍般百折不撓向她撲來爪子直挺挺劃一條線向下墜落,接着剛還在眼前發瘋的女仔直挺挺栽倒在地,露出身後男人高大欣長身材和一張英挺俊逸的臉。

    手腕被用力扼住,接着整個身子被男人狠狠拽往自己懷中,粗糲的大手死死扣住纖細小腰無限貼盡男人緊繃的身體,他將自己化爲鐵索將她死死纏住,霸道的桎梏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覺他將頭彎在她的頸窩,耳畔只剩他的粗重的喘息和頸邊肌膚灼人的熱意。

    羅曼蒂克的橋段終究不從在,她開始反應過來,不再貪戀那寬闊的懷抱,抵死掙扎,可終究不抵男人的固執,只得一下一下無力地捶打男人堅硬的背脊。

    自然,都是無用功。

    直捶到手腕發酸,不知是捶到第幾下,懷抱終於有些鬆動的跡象,她趁機掙脫,卻對上男人因情緒起伏而熬的猩紅的眼,卻是眼神木然,表情麻木。

    她轉過身蹲下,一張張拾起散落在地的照片,她寧願直視那些照片裏的畫面,也不願意面對他,更不願意他看到,指尖顫抖,快速收拾,小口小口調整愈來愈急促的呼吸。

    謝安琪還能強忍劇烈的反應,可在他面前彷彿一切所有都無所遁形,她再也無法堅強。

    “麻煩飛哥白跑一趟,事情我都已經解決,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先走了。”

    她站起身。

    男人聲音低沉嘶啞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喬莉……”

    “你都已經看見了,這些事我完全有能力解決,你推開我,不要我調查完全是無用功。”

    “還有,我不是從來不是九莉,更不是什麼邵氏千金,我是喬莉,從小生長在骯髒黑暗的九龍寨裏的喬莉,你不該忘記我最初的樣子……”

    話未說完卻被男人狠狠從背後擁住,完全擁入懷中,這次,任她怎麼樣掙扎都未放手。

    “你爲什麼要顫抖。”

    “我問你,在我第一次抱住你的時候,你爲什麼要顫抖。”男人聲音帶着狠意,毫不留情的發問。

    “我知道,一切我都知道,醫生告訴過我什麼是ptds(創傷性應激障礙)”

    “你瘋了。”她冰冷的聲音終於被打破,哽咽的聲線終於被放出。

    “是,我瘋了,我早就瘋了。”男人轉過她的身子,粗糙的指腹笨拙地擦去她的淚痕,胡亂吻着她的臉,又把她摟在懷裏,似誘騙小孩一般語氣輕柔。

    “把所有事情都交給我好不好。”

    “所有的一切,我會通通一個一個討回。”男人眼神裏是從未有過的狠辣與乖戾,片刻後又化爲漆黑冰冷歸於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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