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見到那個魂牽夢縈的身影便不加思考的衝了上去,然後呢……溫柔的細語,輕柔的吻,都像是夢,可夢裏的每個感受都能那麼細緻入微,絲絲入扣,讓人難以置信,不敢細思。
他不敢想,她沒有去三藩市,然而下一秒,偏偏像是印證他的想法,耳邊傳來輕緩的腳步聲,“頭還疼?這是醒酒藥,吃了吧……”
趙奕飛終於從昏沉徹底驚醒,掙扎起身果然看見那個魂牽夢縈的身影,兩人視線相對,卻默契的都沒有表現過誤會後本該有的激烈情緒。
平靜卻又不太平靜。
“你是線人”
“你是臥底”
默契的話語同時問出口時兩人對視時同時都露出無奈的笑,身份得到確認,他們之間的不能宣之於口的所有祕密都無所遁形,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釋。
然而這一刻還是來的太晚。
趙奕飛起身接過她手裏的解酒藥一口氣全部喝下,又突然毫無徵兆的抱住邵九莉,藥像是根本沒有發揮什麼作用。
男人低着身子在把頭垂在她頸窩摩挲着那已經淡下來的淤痕,灼熱的鼻息輕灑在皮膚上,耳畔傳來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那天……我不是……我沒辦法……”
“我後面要做的事太危險,不能有軟肋,要獲取他們的信任不容易,肯定如果不表現的真一點,以陸伯仁的多疑,不會輕易相信我……”
“陸伯仁不會再插手背後那羣人的事,社團下一批貨開始走的時候,他們會故意放出消息吸引警察的注意,帶着所有髒款直接揸船去荷蘭,到時候,應該會讓你代替原來陸伯仁的位置上船……”邵九莉冷冷淡淡打斷他的話語,靜靜陳述她這幾天辛苦奔走所得的關鍵信息。
趙奕飛愣了愣神,終於想起什麼,眼神黯淡,“我知道……”
“那你知道符潤害怕其他人在沒到荷蘭前就在船上動手分髒,爲了震懾在船上都安了炸彈,一有什麼威脅到他的危險,他寧可魚死網破……就算是這樣,你還是要去,對嗎?”
大腦中逐漸模糊的面容忽然變得清晰起來,宋sir,黃sir,北仔,閃回般一個又一個清晰的在記憶中重現……
趙奕飛擡起頭,與她久久對視,眼眸深沉,久到她從他不掀一絲波瀾,平穩徐緩的黑眸中感受到淹沒沉溺。
幾乎窒息的痛楚。
涼如鏡的眸,倒影出她勉強撐起的慘淡笑容,“我知道答案了,你不必說……”
她早就知道到的,他的選擇,他的信仰,她視他爲劈開黑暗也要朝拜的神袛,即使有不甘,她又如何能阻攔他,她一直以來都甘願被他俘虜,爲他的選擇鋪路,又如何能出手阻止。
“阿莉……有些事,即使可以躲過,我也必須去做,這些年的執念,不是你,也不是我自己能解開的,我必須親自……親手做個了結。”
趙奕飛聲音有些發顫,緊緊摟過她,刻意不去看她的眼睛。
邵九莉乖順的把頭埋在他的懷抱,吸了吸鼻子,貪婪的嗅着失而復得的熟悉的氣息,悶悶笑出聲,
“那場預謀已久,動機不純的求婚不就是你早預料到會有變故,怕我因爲誤會不相信你恨透你,才做給我看的嗎?只有求婚沒有婚禮,你對我從來都是這樣,從來都是有始無終……”
霸道的橫空闖入我原本習以爲常污糟的世界,給我一個美好的開頭,讓我知道何爲光明溫暖,驚豔到讓我無法忘懷,然後又迅速離場……
“邵生,你欠我那麼多沒有還,上帝一定不會這麼輕易就讓你不負責的逃避開,我實在該去聖約翰大教堂祈禱,讓你活到新世紀,日日夜夜連本帶利向我還債到老。”
趙奕飛喉嚨乾澀發緊,想發出聲音解釋,卻艱難無比,心臟像被一寸寸剖解,鮮血淋漓的凌遲到最後麻木的只剩遲鈍的痛意。
是的,他怎麼不會明白,可一切話語在她無聲滴落在他手背上灼燙淚滴面前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邵九莉還沒來及察覺,淚水卻早已在她無知覺時悄然滑落,察覺後只有一瞬的慌亂,怕他發現,怕又製造些無意義的掙扎,迅速反應,逼迫自己收回眼淚。
她向來對自己心狠,這次也依舊是這樣,然而卻早被他看穿。
襲過來的吻輕易打破僞裝,像戴着鐐銬懸崖邊起舞,瘋狂絕望,在生死間的舞步下開出異常綺麗的花。
“阿莉,跟我去一個地方……”
……
跑馬地,樂活道
晨間微風被機車疾馳時尖利凜冽的勁風劃破,呼嘯摩擦聲刺耳,suzukirg500在禮頓山山道疾馳,好在跑馬地別墅區建築隔音效果頂級,未擾到菁英加入他們這陌路狂歡。
大佬飛着正裝卻騎重型機車一路狂飆,純正的西裝暴徒,邵九莉裙角飛揚,烏髮白裙,從背後緊緊摟着男人的勁腰,白色蕾絲手套包裹着的纖手上,那枚本應該掛在她脖頸上的鑽戒正閃閃發亮
原來是大佬飛突發神經質,早先硬拉着邵九莉去銅鑼灣的婚紗店,店門都還半開,店員還未來及阻攔,手裏便被塞厚厚一踏鈔票,港紙真的當作紙花,自然一路暢通無阻。
親自挑好一條婚紗,大佬飛的眼光一向高水準,三圍早爛熟於心,親自替她換上婚紗,又託她的手,輕吻在手背上,“阿莉,對不起,欠你的我一件一件的還好不好”
“雖然……現在來及做的只有這個……”
待婚禮裝扮換好,機車疾馳向跑馬地聖瑪加利教堂,是當年兩人初次約會多看的那部電影中男女主定情的地方,這麼多年了,很多細節卻始終難以忘懷。
她偏頭依在男人背上,脣角帶笑,酒窩深陷,一身白色婚紗的新嫁娘,怎麼能不開心,然而小心掩藏在眸的裏卻是抹不去的哀,突然想起昨晚在旅館下音像店播放不停的歌曲,不自覺輕哼起來,
沿途與他車廂中\私奔般戀愛\祈求在路上
沒任何的阻礙\令愉快旅程變悲哀\與他再愛幾公里
當這盞燈轉紅\便會別離\憑運氣決定我生死
祈求天地放過一雙戀人\怕發生的永遠別發生
祈求天父\做十分鐘好人\給我他的吻\如憐憫罪人
爲了他不懂禱告\都敢禱告\寧願答案望不到
唯求與他車廂中\可抵達未來\到車毀都不放開
無論路上\歷盡任何的傷害
任由我決定愛不愛
機車停穩,兩人共同踏上聖瑪加利大教堂高高的階梯,無需多言,便能默契的統一步調,在大門旁耶穌聖像的注視下,攜手踏入教堂。
陽光透過五彩斑斕的玫瑰窗投下,在空曠的教堂顯得格外靜謐,一場無人見證的婚禮,僅有彼此雙方,卻絲毫不顯冷清。
沒有牧師,可那又能怎樣,他們彼此就是對方的見證。
“我以上帝的名義,鄭重發誓:接受喬莉成爲我的妻子,從今日起,不論禍福,貴賤,疾病還是健康,都愛你,珍視你,直至死亡”
“我以上帝的名義,鄭重發誓:接受邵逸斐成爲我的丈夫,從今日起,不論禍福,貴賤,疾病還是健康,都愛你,珍視你,直至死亡”
相視,擁抱,接吻,如此便私定終身,再無悔恨。
……
重回旅館,或許兩人打扮太亮眼,婚紗加機車,很難不引起人想起那年華仔那部爆火的電影,音像店老闆熱情與他們打招呼,“俊男靚女好登對,還是年輕人夠浪漫啊,祝你們新婚快樂……”
趙奕飛眼神中掩不住的得意,攬緊邵九莉,留下利是錢,大方接受祝福,老闆幾度推脫,最終還是收下,邵九莉突然想起什麼,笑着向老闆問道,“我想問一下昨天放了一天的那首歌的帶子還有嗎”
老闆收了利是,自然熱情,立刻翻出磁帶打包好交到邵九莉手中,又擺手拒絕邵九莉遞過來的錢,“不用不用,就當新婚賀禮嘍。”
邵九莉也沒有退拒,微笑着道謝,接過。
待拖着裙襬上了旅館房間,整個人毫無徵兆地突然被趙奕飛抵在牆上,接着侵略性十足的吻襲來,大手熟練的遊移到背後拉開裙後影藏很深的衣鏈,婚紗緩緩落下。
這晚的一切他都企圖久久銘刻於記憶,垂着眸掩去複雜的依戀無奈,全身心投入歡愉。
……
這晚趙奕飛像是不知疲倦,一次又一次,到處都有兩人的痕跡,到最後,邵九莉沉沉睡去,他卻起身重新換好衣服,打開手機再次確認符潤那條通知離港計劃猛然提前的簡訊,再轉望着她的睡顏,久久無法回神,不知過了多久,終於下定決心,悄然離去……
而轉身的瞬間,卻是錯過了瞥見少女禁閉的雙眸中悄然無聲滑落到腮邊晶亮的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