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不停蹄的查清楚了引發塔北集體不滿的根源。
查清楚後，就是更難以言喻的複雜和頭疼。
最高法院院長，即首席大法官大清早急召幾位常務大臣商量對策。
因爲事發突然，明雅尚在睡夢之中，至今還沒有人敢將這件事報告她面前。
院長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詳述了一番，幾位大臣面面相覷。
所以這件事說到底，還是明夫人與一位小姑娘的私人恩怨引發的？
聽起來委實荒唐，荒唐到離經叛道。
有人嘗試爲這件事套上更嚴謹的邏輯，如同張局長般陰謀論：“會不會是塔北那邊有人趁機作亂？”
不然就因爲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說出去誰信啊！
院長濃密的眉毛和花白的頭髮形成鮮明對比，他皺着眉深思，還沒有表態，其他人便發表了不同意見，然而大意上都認爲這件事明祈只是個筏子。
讓人不解的是，明夫人又爲什麼要這麼煞費苦心的爲難一個小姑娘？
思及兩人相同的姓氏，有人猜道：“難道兩位以前是親族？”
這一說法得到了大家的認可。
院長卻忽地開口：“諸位，是不是忘了塔北前幾個月的動亂？”
這話讓大家都停下了討論，認真思考起來。
塔北的動亂，他們也聽聞了動靜，只是還沒動手做什麼，大人就親自發布了命令，帝都不得插手塔北一事。
有了他的告誡，大家便收斂了在塔北的眼線，不敢再有大動作。
等塔北再進入帝都視野，就是此次明祈一事。
院長與封宏懿是多年的師生關係，封宏懿遠走塔北後，便主動與曾經的大部分學生失去了聯繫，倒是院長，感念師恩，多年來一直維繫着稀薄的問候。
所以他也比普通人，更清楚塔北的內情。
這個被針對的女孩，身份可不簡單啊。
連院長也覺得棘手。
如果讓他早早知道了明祈和明雅的恩怨，他絕不會令事態發展到如此失控的地步。
可惜事實是，兩人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明夫人多次對明祈下死手，而這位明家主顯然也被觸怒了，拿最有力的底牌攻擊明雅。
以一整座塔北城的勢力逼迫帝都表態，這樣的囂張荒誕，驚得所有人失了思考能力。
“塔北，是那個小姑娘的天。”
就在所有人思考這件事是否和動亂有關之時，院長冷不丁冒出這句話。
如果不是院長此刻的表情過於嚴肅，幾個大臣只會以爲這是個冷笑話，一個不合時宜的冷笑話。
幾個人張口結舌，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幻聽了。
院長招來幾個下屬，將事先準備好的資料分發下去。
幾個人翻了又翻。
裏面清晰的記錄了這幾個月塔北的鉅變，從小家族家主的變動，到連續幾個大家族內部的動亂，再到圓桌會議、家族湮滅、平權行動……事無鉅細，明明白白。
衆人啞口無言，相互對視間，在彼此眼神中找到了同樣的玄幻迷茫。
可憐幾個經歷了帝國大大小小無數變動的老臣們，此刻無不對自己的認知產生了懷疑。
說明祈隻手遮天都是小看了她!
“這是妖孽吧!”
衆人無不這麼想。
單論實力，同齡的二十來歲的人，哪一個能達到明祈這樣的成就?
啊不對，哪一個人窮盡一生能達到這樣的成就?
衆人唏噓不已。
“那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
有人提到了眼下的問題，幾個人不免看向法院院長。
這件事的確不好處理。
放走明祈，惹到了明夫人。
明夫人又是大人這麼多年唯一一個捧到手心的人，她不滿意，大人不高興了，大家都得遭罪。
逮捕明祈，觸怒了塔北方。
明祈相當於整個塔北，來自塔北的壓力是實打實的，稍有不慎引發對立，矛盾一激化，萬一明祈帶着塔北來個叛國，造成內亂怎麼辦?
要知道，塔北那些家族，現在可完全以明家馬首是瞻。
亞特林多少年沒發生內亂了，難道就要因爲這點子私人恩怨割裂?
一衆人糾結得腸子都要打結了。
兩邊都不能得罪，他們在中間就顯得格外憋屈。
“院長，你怎麼看?”有人問。
這位首席大法官站起來，在原地踱着步，想了又想。
“安撫兩邊。”他說道∶“大人沒回來之前，這件事儘量能拖就拖。”
大家臉色都不太好看。
“這……不太好吧?”
這豈不是顯得他們這些常務大臣太過無能了?
院長冷瞥他們一眼，威嚴十足。
“神仙打架，你也要插一手嗎？”
有人提議∶“既然問題是出在那位明家主身上，不然我們先去做她的工作，讓她不要再令塔北站出來施壓?”
院長∶“只怕晚了。”
“她之前忍了這麼多次，不就是想一舉對明夫人造成致命的打擊。”
否則，何至於一上來就折騰個聯名抗議，鬧出這麼大的轟動?
這一點，院長比其他人要看得分明。
換作平時，以這位明家主的能力，怎麼可能進得了警局，還受了委屈似的待了整整一晚上?
不過是要有個名正言順找麻煩的由頭罷了。
兩人結怨已久，不死不休。
以明祈的心計和手段，要解決掉明夫人，似乎綽綽有餘。
但明雅並非沒有勝算。
大人就是她最後、最強的底牌。
亞特林的掌權者，萬人之上，說一不二。
這幾個月他對明夫人的寵愛所有人都看在眼裏，說不定還真會爲了明夫人而不顧塔北家族的意願，徹底將明祈絞殺在帝都。
無論如何，這分明是上層間的博弈。
連他們這些最靠近核心的一衆人物，都沒有插手哪怕插嘴的機會。
此時在中間和稀泥，兩邊都不得罪，等大人回來表了態。
究竟是維持政治暫時穩定重要，還是懷中溫香軟玉更重要，放棄明雅抑或絞殺明祈，二選一之後，他們纔好聞風而動。
“聽我的，別亂動。”
“否則誰的腦袋沒了，不要怪我沒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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