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高的門廳、圓形的拱窗、石砌講究,地面大理石鋪就的明亮如鏡子的瓷磚;漢白玉的柱子,浮雕生動,金色白玉蘭盤桓雕砌,帷幔輕輕拂動,房間一隅,陳放着一架頗有年代感的鋼琴。
描金雕花的陳飾、檯燈上流蘇精緻,臥牀帷幔華麗,穿着白色絲綢睡裙的女人安靜的躺在上面,側臉美好。
臥室外面,幾個侍女安靜的佇立在門口,端着東西步伐走動間悄無聲息,害怕叨擾牀上休息的女人。
“明雅!”
有人忽然闖入,聲音吵鬧。
爲首的侍女上前,將來人攔在門口,不容置喙的:“明小姐還在睡覺,請不要打擾。”
許柳頓住,冷笑着看她一眼,聲調高昂:“明雅,再不出來,你的地位就保不住了!”
幾個侍女俱露出驚慌的表情,就要把許柳架住擡出去。
“等等。”
裏間帷幔浮動,人影綽綽,慵懶的從巨大的臥牀上坐起。
明雅長髮隨意的散着,真絲睡裙穿在她身上更顯潔白無辜,全身上下都寫着精緻完美。
她打了個呵欠:“讓她進來吧。”
幾個侍女立刻放開了許柳。
見她這樣一副輕鬆的模樣,許柳氣不打一處來,說道:“出事了!”
……
警車平緩的開在路上,半路上卻被人突然攔下。
孟非翰整了整領結,皮笑肉不笑:“明小姐,我送你。”
正是緊張的節點,張局長害怕再出什麼差錯,和孟非翰沒聊兩句就讓他親自送明祈回去。
明祈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輕輕點頭:“麻煩了。”
她的態度過於鎮定,波瀾不驚的還保持着禮貌,孟非翰到嘴的陰陽怪氣又堵了回去。
孟非翰上了警車,又把副駕的小警察趕下去,讓他把自己騎過來的警用摩托車開回去。孟非翰長腿一邁,坐到明祈對面,目光灼灼。
“明小姐,昨晚沒休息好?”
離得近了,纔看見對方眼下明顯的一點青黑。
明祈頷首:“關押室的環境,自然不如在家。”
她臉色倒還瑩潤,透着一點粉紅。
孟非翰:“那還真是委屈明小姐了。”
明祈擡眸掃他一眼,又垂下眸子,沒有應話。
孟非翰繼而道:“所以明小姐的下一步打算做什麼?”
他盯着明祈,似笑非笑,像是洞察了她的意圖。
明祈壓着嗓音,有點沉:“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算是間接承認了。
孟非翰覺得眼前這個小姑娘實在稱得上一句“膽大妄爲”、“無法無天”。
明明才見過幾次面,對方就給他帶來了那麼多的“驚喜”。
祿家人的維護、封老前輩的偏袒、甚至塔北的聯名上書……哪一項是常人所能得到的?
嘖,真是邪門。
更邪門的是對方屢次受到“帝國夫人”的針對,卻次次全身而退,現在甚至能反攻,猝不及防給對方挖了坑。
是的,孟非翰突然想明白了。
正如張局長和最高法院院長們所想,明祈這次進關押室,分明是在以退爲進,爲的就是讓後面的動手名正言順。
明祈……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車內一片安靜。
等孟非翰思緒歸攏,就看見明祈斂着眉,鴉羽一闔,似乎倦怠極了。
她頭靠着椅背,安靜的養着神,側顏恬靜姣好。
孟非翰到嘴的質問便悄悄嚥了回去,只是看着明祈的眼神像打量一隻小怪物。
車輛很快到了別墅。
遠遠的,就看見門口站着兩個人,左邊年輕一點的男子穿着黑色勁裝,整個人如同出鞘的利刃,氣質凌厲端肅。右邊的中年男子穿着普通短袖,中等身高,面容瞧着有些憨厚,沒有出挑的地方。
孟非翰掃了一眼,心知這大抵就是明祈的手下了。
警車停駐的一瞬間,明祈也跟着睜開了眼,她眼神清明,半點沒有小憩後的茫然,讓孟非翰一時捉摸不透她剛剛到底睡着沒有。
送佛送到西吧。
“我送你下去。”孟非翰幫她推着輪椅下車。
下去的一瞬間,他剛好看見了明祈搭在扶手上的手,細長乾淨,手型很好看。只是此刻緊緊抓着扶手,指尖泛着略有些病態的白。
“多謝,麻煩了。”明祈低下聲道了句,語氣含糊,倒有幾分剛醒時候的沙沙聲。
嘖,真有禮貌。
門口的兩個人很快到了面前,一疊聲的喊着:“小姐!”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孟非翰這會兒不知爲何,內心活動極其豐富,聽到聲音還在想,這小姑娘的手下還挺衷心。
將輪椅推下車,孟非翰才轉過身交代:“你們小姐……”
他的話卡在喉嚨裏倏然停滯。
明決與何茂已經到了眼前,兩人迎上來,“小姐,昨晚有沒有受傷?”
明祈看向他們,搖了搖頭安撫,“沒事。”
兩人卻一下子聽出了不對勁。
明決冷峻的眉毛一擰:“小姐,你的……”
“非衡!”有人一把鉗制住了他的手臂。
明決下意識躲避,反制住他的胳膊,冷着臉:“做什麼。”
幾個人的目光同時落到孟非翰臉上。
“非衡,你是非衡!”
孟非翰一臉激動,心潮起伏,另一隻手跟着上前搭住明決肩膀:“非衡!是你嗎?我終於找到你了!”
明決放開他的手,向後退:“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否認。
孟非翰不斷靠近,激動不已:“你怎麼會不記得!你走丟的時候已經有五歲大了,你是我們孟家的孩子啊!小時候被拐賣了,我們找了你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放棄過!”
“你是孟非衡,孟家的子孫,孟家最小的孩子,含着金湯匙出生,是我的弟弟!非衡、我們大家都等着你回來!”
孟非翰顯得有幾分語無倫次。
照孟非翰一說,大家這才發現這兩人五官輪廓有隱隱的相似,只是孟非翰五官偏正氣硬朗,明決線條更加冷峻。
明決滿臉寫着冷漠和抗拒,道:“我不是,我叫明決,是明家人,是大小姐的手下。”
說着,他不自覺拿出了自己的短刃,不允許孟非翰再靠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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