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鴻羽修練的是彤山雷法精氣,在來通縣的路上遇到過一場雷雨。藉以天雷之氣好好修練了一番,趁機煉化出一道雷符聚攏雷雨過後的雷氣。

    這道雷氣符篆被他封在寶瓶裏充當保險,除自己之外的人若想要強行開啓寶瓶,必然會觸動雷符,那感覺就像被雷劈沒什麼兩樣。

    但到底是張鴻羽弄出來的,比不得真正的天雷。否則門口這妖女,就不只是身上有點焦痕那麼簡單了。

    不過張鴻羽還是想差了,這個女子生性的謹慎,又怎麼會全無防備?恰恰是她有防備後去啓那禁制,仍然被天雷之氣擊傷,這纔多了幾分氣急敗壞。

    她的修法皆是陰氣凝鍊的寶貝,遇到天雷正氣就如同雪見了陽光,又怎麼抵擋的住?

    此時見了張鴻羽,她雖是氣急,卻沒有敗壞。知道眼前這年輕人不好惹,隨即問道:“你要怎麼才肯把冥寶玉骨幡還我?”

    張鴻羽沒急着去拿寶瓶,而是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漫不經心地說:“那宋大娘的外貌,你是變得不錯。”

    女子生性的活絡,聽出這話裏有言外之意,開口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從不隨意殺人。只是有些畫皮之術,方便行走,你若不信,自可以去那大娘家看,我藏身在她家才借了她的相貌。”

    張鴻羽摸摸下巴,笑了笑說:“我也沒那個意思,這樣吧,你幫我做件事。我就把白骨幡還你,怎樣?”

    黑麪紗後的女子冷笑了幾聲,又道:“你先說說什麼事,要是讓我去做些能力之外的事,我可不敢應你。”

    “放心,不會太困難。屋子裏有兩個人,他們陷入昏睡中難以醒轉,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張鴻羽面色如常地問。

    那女子似乎是思索了一下,接着狡黠一笑說:“你這人真是,我已經說了,這縣裏的事與我無關,你又何必拐彎抹角地試我?嗯,就這麼跟你說吧,這些人的昏睡並非是因爲病理,而是被那翠屏山中的喪物拘了一縷生魂,魂魄不全,人自然難醒。”

    “一整個縣都是如此?如何能做到?”張鴻羽皺起眉頭,這般手段,如果是真的實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女子跺了跺腳:“這縣的地下有一道陰脈,本來應當是死的,被鎮住的。但現在活了,是往翠屏山去的。也許那喪物便是藉着這一道陰脈才做成的手段。”

    張鴻羽思索,暫時沒有說話。

    那女子等了半晌,又看了看天色,有些不耐煩了:“你究竟要不要還我法寶?若是真動起手來,我也未必會輸你!”

    張鴻羽笑了,說:“既然和你無關,你又何必急這一時半刻的?”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今天正是十五,天色一黑,那山中喪物就要出來喫人。你要送死我不管,我可不想留在這裏。”那女子說道。

    正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聽着是那喜慶的聲響,聽在耳中卻半點不讓人覺得高興,反而悽悽慘慘讓人渾身發冷、難受,心悸如鼓搗!

    “糟糕!”

    “怎麼來的這麼早?”

    聽到這聲音,葉誠叫了聲不好,忍不住從屋子裏奔出來。

    那黑紗遮面的女子也很意外,此時日剛西斜、東方圓月初升。日月同天,晝夜交替,從那南方險山處能看見一團白色妖風捲起紅慘慘的妖雲,正向通縣而來。

    那敲鑼打鼓、淒厲如哭的嗩吶聲正從那團妖雲裏傳出來,就像鋼針一下下扎着人的耳鼓,又瘮人又詭異。

    “這就來了?”張鴻羽也有幾分意外,仰頭看着那團妖雲越來越近。再細細一看,覺得那妖霧中透出的濃濃鬼氣,鬼氣裏隱隱約約有十數個人影,在之後又可見到個四人擡着的大花轎,正如那女子所說一般無二。

    張鴻羽低頭看了她一眼問:“你之前說的,其實是你看到的吧?”

    張鴻羽這雙修家眼眸都不能看的很真切的東西,普通凡人更不可能看的仔細。

    那女子只是輕哼一聲,不置可否,繼而又道:“你想找死,我不攔着。但把法器還我,別拖小姑奶奶下水。”

    張鴻羽並不說話,擡頭看了一會兒,忽然祭出飛劍。那女子還當他要動手,即刻做出防備的姿態。

    可張鴻羽卻是踏着飛劍直接飛上高空去攔那雲頭,不讓它進通縣之中。

    “停。”張鴻羽開口說了一個字,右足向下一踏。噹的一聲,飛劍顫鳴,好像在那敲鑼打鼓的旋律中插入一個不和諧的音節,聲聲逼停了那些叫人渾身不舒服的喜樂。

    忽的紅雲散開些許,露出一張張慘白慘白的人臉,面無表情、目光呆滯地盯着張鴻羽看。

    這些人都穿着大喜的紅袍,手上拿着鼓樂的傢伙。在後方就是個四人擡着的轎子,大紅的門簾底下呼呼往外冒着陰氣,而四個擡棺的也一個比一個怪異。

    左前一個愁眉苦臉,左後一個眉開眼笑;右前一個橫眉立目,右後一個尖嘴猴腮。

    各打各的模樣古怪,張鴻羽一眼掃了過去,看不出這些喪物的修行道行,大概明白這些就是小鬼走卒,正主應當是坐在轎子裏的主。

    “你……”張鴻羽正要說話,突然渾身一僵,警兆浮上心頭。重重陰氣繚繞與身,張鴻羽毫不猶豫地催動了護身的法寶。

    這時一聲‘小心’才傳上來,同時空中光芒亮起,張鴻羽的頭頂綻開一朵金蓮。金蓮綻放僅是一瞬,如水波似的金色光華就傾瀉下來,護住張鴻羽的身體。

    同時身後是一聲淒厲的喪物長嘯,讓張鴻羽險些就心神失守。

    轉頭去看,張鴻羽這纔看見身後遠處多了個一身紅嫁衣的身影。

    大紅的繡鳳裙、大紅的金尾帶、大紅的雲頭鞋。

    這是個一身喜慶的新娘子。

    可惜這新娘子卻長得二分不像人,八分倒像鬼。

    一嘴尖利獠牙、滿臉流膿肉瘤,十根指甲漆黑如墨鬼氣森森,右手處黑煙道道,顯然是方纔想要從背後出手暗算張鴻羽,卻被突如其來的大道金蓮金光所傷。

    好一個嫁衣鬼!

    張鴻羽心中喫驚,暗說僥倖,若不是及時祭起了大道金蓮護身,怕不是自己已經被掏了心窩子!

    這喪物,不好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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