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穆延傾站在庭院中許久,那小女人還沒回來。
蒼晟見世子爺放下手中的要事在這裏等,真是前所未有。
他提醒道:“世子爺,可要屬下去尋?”
穆延傾說:“她餓了就自然會回來。”
這裏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他堅信她不會一走了之。
即便有想離開的念頭,只要走出這座山,就會被他的眼線攔下。
穆延傾又等了幾刻鐘,蒼晟站在一旁,越看越奇怪。
世子爺何曾如此浪費過時間?更別說是爲了一個女子,何況那女子還是林四小姐。
蒼晟回想以前,林四小姐即便要被打死世子爺都不會多看一眼的。
現在,竟親自去救人了。
蒼晟不免慶幸,自己也沒有真的打傷過四小姐。
忽然,蒼晟想起一件事:“世子爺,屬下曾聽說,這座山到處都是毒蛇,有的毒性劇烈,若是被咬不出一刻鐘就會……”
他話還沒說完,眼前一陣風吹過,已不見了世子爺的蹤影。
蒼晟擡頭望天,從明日開始,他是不是也要聽四小姐的命令?
穆延傾悄無聲息落在一棵樹上,他閉眼留心聽,東南方向響起林昔珞的聲音:“小葫蘆,這兒!”
穆延傾疑惑,她在山裏採了葫蘆?
他循着聲音過去,身影飛躍在樹叢中,除了樹葉微動,沒引起絲毫聲響。
林昔珞的聲音更清晰了些,穆延傾站在一顆百年老樹上,看到一個白色的小點。
仔細再看,赫然是靈狐。
穆延傾眸底一片詫異,這是何處來的靈狐,靈狐竟能讓林昔珞近身?
“小葫蘆,我說去,你就要出擊,知道嗎?”
“小葫蘆,我說咬,你就跳起來咬人,咬脖子。”
“小葫蘆,我說走,就一定要走,知道不?”
一句句的命令傳入耳中,穆延傾見靈狐特別配合,雙眸滿是驚訝和深究。
林昔珞何時還會馴獸了?
靈狐極其罕見,從沒聽說有人能馴服靈狐。
她到底還藏着多少面是他不知道的?
林羽硯帶着靈狐跳躍在叢林間,去搜尋她埋下的物品。
她想試試靈狐的速度有多快,嘗試和靈狐比賽,靈狐小巧玲瓏,在叢林間很快就敏捷的躥到山頭那邊去。
而她,急於追上靈狐,眼睛只管看靈狐不看路,不小心一頭撞上橫檔在路上的樹幹。
林羽硯哀嚎一聲倒在地上,她摸着額頭,真丟人!
陰溝裏翻船啊!
穆延傾在樹上看到這一幕,這小女人怎能如此粗心大意?
就這模樣,還想自己去西南,真不知道江湖險惡。
他想下去,見那靈狐又回來,便按兵不動。
靈狐回到林羽硯身邊,它在林羽硯臉頰旁蹭了蹭,舌頭舔在她臉上。
林羽硯癢得笑出來,“行了,我起來了,別舔我。”
一人一狐玩起來,林羽硯笑聲不斷,穆延傾靜靜看着,不覺已是天黑。
林羽硯摸着樹幹去找路,“小葫蘆,你在夜晚也能看到路是不?帶我去鎮子上。”
“那個穆延傾,好沒良心一男的,他憑什麼罵我?”
她嘮嘮叨叨說着,一陣風不知何處而起,林羽硯緊張的看看四周,視線再轉回來,穆延傾不知何時出現在前方大樹旁。
小葫蘆渾身的白毛豎起來,撒腿就不知道跑去哪裏了。
林羽硯看着那個叛徒,跑得還挺快!
她和穆延傾大眼對小眼,他一直不說話,林羽硯熬不住了,問:“你來幹嘛,想讓我嚐嚐那千萬種酷刑?”
穆延傾別過頭,他看着別處,喉結動了動,問:“餓了沒?”
林羽硯以爲自己幻聽了:“啥?”
穆延傾說:“回去喫飯。”
林羽硯說:“我氣飽了。”
穆延傾這才重新看她,見她氣鼓鼓的叉着腰,絲毫和“溫婉”二字不沾邊。
穆延傾習慣了她情緒的多變,道:“跟我回去。”
林羽硯哼了一聲,“不回。”
穆延傾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明日,啓程去西南。”
林羽硯眼睛一亮,她走到他跟前看他,“你說真的?”
穆延傾臉色冷漠,“本世子從不騙人。”
林羽硯一把拉過他的手,“那就說好了,來,拉個勾勾。”
她的尾指勾着他的,在他的大拇指上點了一下。
指尖相觸,淡淡的酥麻傳至全身,穆延傾有些失神。
他看着她的明眸,小臉蛋上的笑容像谷中白蘭,清靈動人。
穆延傾心中的鬱結不知覺就散了,這個小女子雖常常忤逆他,其實也不是那麼厭煩。
林羽硯心情好轉,她開心的跟穆延傾介紹小葫蘆。
“那個靈狐你剛纔也看到了,我給它取的名字叫小葫蘆,好聽不?”
穆延傾表情有些僵硬,違心應着:“尚可。”
林羽硯說:“它也喜歡這個名字。”
她吹了吹口哨,四下找着小葫蘆,“小葫蘆,快回來!這個男人看着嚇人其實不是很壞。”
穆延傾的聲音隱隱有些冷,他問:“本世子看着嚇人?”
林羽硯點頭,“對呀。”
穆延傾扯扯脣角,邪魅之中帶些威脅:“倒沒看出來你怕我。”
還敢指着他罵,這膽子是要上天了。
林羽硯說:“我那是據理力爭。”
她又吹了兩聲口哨,小葫蘆才偷偷摸摸的出現。
林羽硯過去一把抱起它,她走到穆延傾面前,鄭重的把穆延傾介紹給它認識。
穆延傾看着這一人一狐交談,竟還挺像那麼一回事。
小葫蘆的眼睛滴溜溜看着穆延傾,林羽硯抓起穆延傾的手在小葫蘆頭上摸了一下,道:“摸過就是好朋友了。”
聽到這話,穆延傾先是看了她一眼。
他嘴角微揚,“嗯。”
小葫蘆沒有抗拒的意味,穆延傾摸過一下後,似乎就通過了靈狐的好友認證。
林羽硯抱着小葫蘆往回走,道:“你今晚跟我住一晚吧,我明天就要去西南啦,我們有緣再見。”
穆延傾看她兩眼,頗是訝異。
“這靈狐聽你的話,你不將它養在身邊?靈狐很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