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延傾若有所思,他在夜色中打量她,這女子似乎對什麼都不在乎,說放手就放手。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穆延傾心頭一片沉重。
林羽硯在黑暗中空出一隻手搭着他的手臂,“世子爺,聽說你們武力高強的人在夜晚都能看到東西,是真的嗎?”
穆延傾垂眸看看她的小手,五官的冷意也消融了些。
他應着:“嗯。”
林羽硯捧了他一把:“世子爺真厲害呀!”
她吐了吐舌頭,剛纔罵他罵得狠了,現在給他一顆糖,應該不會太遲吧?
林羽硯小心觀察穆延傾的臉色,山林大樹遮擋了月光,她什麼都看不到。
腳下突然一絆,林羽硯眼看就要摔一下,她手裏的小葫蘆機敏的自己跳了出去。
穆延傾的大手摟在她腰間,將她拉回來。
林羽硯撞在他身上,穆延傾鬆了手,手掌從纖腰轉到她的手腕上,握着沒再鬆開。
林羽硯似乎越來越習慣穆延傾的碰觸,“謝謝啊,世子爺。”
“嗯。”
小葫蘆跟在他們腳邊,走了好一會,林羽硯覺得手腕有點熱。
她才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勁,穆延傾以前也不會這樣對待林昔珞吧?他不是很討厭林昔珞嗎?
她很快就找到了原因,穆延傾肯定是發現了她能馴服靈狐,覺得她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想將她留在身邊以後肯定用得上。
林羽硯便要爲自己的才能點贊,果然是技多不壓身。
終於見到前方宅院的光亮,門口還守着十來個侍衛。
蒼晟不時朝小路看過去,見小路盡頭出現兩個身影,他鬆了一口氣。
不過,旁邊還有一個是什麼小東西?
蒼晟睜大眼,他一臉沒見過世面似的瞪大了眼睛:“靈狐!”
前面出現這麼多陌生人,小葫蘆一下就跳進林羽硯懷裏。
林羽硯掙開穆延傾的手,她抱着小葫蘆摸了摸,“唉喲,不怕不怕,我的寶貝。”
穆延傾:……
他忽然覺得,這靈狐也並不是那麼好看。
四小姐抱着小葫蘆回來,蒼晟等人甚至忘了要跟主子行禮,全都認真打量着靈狐。
“真是靈狐,我還沒見過!”
“我也沒見過,還以爲靈狐只在傳聞中!”
“四小姐怎麼帶回來一隻了?”
“真神奇!”
林羽硯大方的讓這羣男人看個清楚,“看吧看吧,難得的機會,讓你們開開眼界。”
一羣男人忙說:“謝謝四小姐!”
蒼晟擦了擦手,不好意思的問:“四小姐,我可否摸一下?”
穆延傾的臉色沉了沉,他清一下喉嚨,這羣人立刻就清醒了。
迅速的一字排開去,連看也不敢到處亂看。
蒼晟站起了軍姿,道:“世子爺,晚膳已準備好。”
穆延傾甩了一下衣袖,跟林羽硯說:“進來。”
林羽硯摸着小葫蘆的毛毛跟進去,她坐在飯桌前,菜餚還不錯。
訓練小葫蘆這麼久,她也有點餓了。
林羽硯給小葫蘆夾了一點喫的放椅子上,她自己也喫起來。
嫌袖子礙事,她擼了一下袖子,那支金釵掉在桌子上。
他伸手拿了過去。
林羽硯急了:“世子爺,你還給我。”
穆延傾眸色有些凌冽,“他送的?你爲何要收。”
想到周楓說“世子側妃渾身上下就戴着一件攤子上的便宜貨色”,他的表情更難看了些。
穆延傾的手一用力,金釵就斷了兩截。
林羽硯氣道:“你怎麼這樣!”
穆延傾說:“這樣的首飾,王府的庫房多的是,你回去隨便挑就是了。”
林羽硯說:“我就是要這個!”
穆延傾便放下筷子,“爲何?”
林羽硯不想再和他吵,免得他反悔了不帶她去西南。
她賭氣的埋頭喫飯,“沒事了!”
她幾口喫完,帶小葫蘆回房。
僕從準備了熱水沐浴,她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躺在牀上還是覺得挺生氣。
穆延傾憑什麼隨意處置她的東西?一點也不尊重她。
院外,穆延傾看着掌中的兩截金釵,把金釵交出蒼晟,吩咐了一句。
蒼晟拿着金釵離開,身影很快就遠去。
林羽硯聽到馬蹄聲,她以爲穆延傾又悄悄的走了,趕忙的推開門去看看。
一推門就撞到門外的穆延傾。
林羽硯奇怪的問:“世子爺在這裏幹什麼?”
原來走的不是他,還算他有點義氣,沒有出爾反爾。
穆延傾說:“那支金釵,本世子能讓人造出好幾十支來。”
林羽硯聽到不由覺得有點好笑,怎麼像是有點攀比似的?
證明他比周楓厲害?
林羽硯也沒那麼生氣了,“哦。”
她說完就想關上門,穆延傾伸手攔住了。
他臉色糾結,有些淡淡的彆扭。
高冷酷拽的男人竟然有這樣的表情,林羽硯來了興趣。
這世子爺一向高高在上,今兒是怎麼了?
“世子爺,還有何事?”
穆延傾說:“對外,你是本世子的側妃,收受別的男子贈與的信物,不好。”
林羽硯也是講道理的人,既然穆延傾跟她講道理,不是呵斥和吩咐的語氣,她也會聽。
她說:“知道了,我以後收了就藏好,不會讓任何人見到。”
穆延傾的臉黑了半邊,“林昔珞!”
林羽硯見世子爺的脾氣又來了,只好順着他:“行行行,我什麼都不收,行了嗎?”
穆延傾稍稍滿意:“嗯。”
“好,世子爺晚安。”
林羽硯想關上門,又被穆延傾伸手擋下了。
她問:“還有何事?”
穆延傾問:“何爲晚安?”
林羽硯:……
她牽強的解釋了一句:“就是說,祝世子爺好夢。”
穆延傾點點頭,門關上了。
他的面容多了幾絲柔和,邁步回房。
遙遠的京都城內,東宮。
穆恆翎看完信件,他把紙張放在燭光上,紙張很快就燃燒成灰。
他踱步走在書房內,想到頃原提醒過他,今年的科舉不便插手。
他不聽,私下和老師見了幾位考生,後來文山書苑被炸燬,這件案子父皇就越過他交給了頃原和二弟。
若說那是偶然,那獵場之上的事,便不是偶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