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菊嘴角動了動,想提醒四小姐拿的不是話梅,是辣椒泡的薑片。
眼見四小姐嚼幾下就吞了下去,似乎一點也不辣。
墨菊默默的將薑片和話梅換了一個位置,四小姐平常就是愛喫這些零嘴。
她擡起頭,見四小姐眼角滑下一行清淚,墨菊嚇得不知該說什麼:“四小姐,您……”
林羽硯吸了吸鼻子,她竭力隱忍着,擡手擦一下眼角,說:“話梅有些辣。”
墨菊心想,四小姐連自己是吃了話梅還是薑片都分不清了。
四小姐受了許多苦難才當上側妃,世子爺卻如此對待四小姐,四小姐怕也很是難受吧。
墨菊就想起茶樓說書的話本,若是女子爲情所傷,越是看着沒事,就越是傷心難過的。
墨菊只恨自己嘴巴笨不懂安慰人,只好拿着團扇在一旁給四小姐慢慢扇着風。
林羽硯靠在窗邊,她用手按着小腹,眉頭漸漸皺起,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墨菊看得更是着急,她打一下自己的嘴巴,這張嘴怎麼就是不會說話呢,能哄四小姐高興也好啊!
馮念珊正在閨房中梳妝,門房的人來報,世子爺和林昔珞都在門外。
馮念珊聽了,她手上的耳環掉了一隻。
林昔珞怎麼這麼快就找到這裏來了?
門房的人還沒走,又有家丁站在門簾外傳話,道:“大小姐,建親王府來人替郡主傳話,說世子爺已責備過郡主,讓大小姐儘管放心。”
馮念珊一聽就瞭然,熙桐這是沒有供出她來。
她定了定心,說:“知道了,去給傳話的小廝賞二兩銀子。”
“是。”
馮念珊問門房的人:“世子爺和林四小姐在門外是何境況?”
家丁說:“世子爺責備了林四小姐,讓她不要到府上來生事,讓四小姐即刻回府。”
馮念珊心中一喜,世子爺是幫着她的?
她的嘴邊帶起笑容,眼睛都多了幾分神采。
她就知道,那林昔珞進了王府卻還帶着守宮砂,那是因爲世子爺根本就沒有正眼看過她。
馮念珊多少有些暢快,她眉眼裏的傲氣就透了出來,漫不經心的問:“林四小姐走了?”
家丁說:“上了馬車,好像還沒走,世子爺也還在。”
馮念珊聽了,讓梳頭丫鬟趕緊給她裝扮好,她跟碧蕊說:“傳下去,將靈狐藏到庫房地下室裏,派人好生守着。”
“是的,奴婢這就去。”
碧蕊快步出門,她指了幾個家丁一同走到耳房裏,將一個被油布蓋着的籠子擡出來,小心的放到沁雅苑的庫房地下室中。
這可是要獻給太妃娘娘的壽誕大禮,可得仔細着了。
馮念珊整理好儀容,她特意換了一條色彩鮮豔的長裙,帶着兩個大丫鬟出了院子。
她們走到外院,看見馮致站在通往父親書房的路邊,拿着幾本書苦等着。
馮致也看見了她,他拱手行禮:“大小姐,這是一早便要出門了?”
馮致點頭,他天沒亮就過來了,也不清楚世子爺在門外。
馮念珊眼眸一轉,道:“兄長可要一同出門?”
馮致好生奇怪,爲何要讓他一同出門?
轉念一想,珊妹許是想多一人在場,好讓她不至於難爲情。
雖是和世子爺訂了親,兩個人也不好單獨在大門見面,傳出去怕是不好聽。
叫上族中兄長一同見面,就得體多了。
馮致想到這裏,欣然應允。
馮念珊和馮致一同往外走,兩人穿過花園小林,馮念珊試探問道:“兄長和林四小姐,可有交情?”
馮致道:“不甚,若說有交情,那也只是五六年前,吾等官家子弟一同在書苑讀書,林四小姐學業……咳,學業平平,常要拿我的書冊當作是她自己的,交給先生批註。”
馮致說了這些,他反應過來什麼,補充道:“這些陳年舊事,大小姐可萬萬不要說出去,讀書人一向也不慣背後論人。”
馮念珊說:“我也只是隨口問問。”
兩人到了門口,馮念珊遠遠的就看見那卓然俊逸的身姿。
世子爺應該是從軍營中趕回,寬肩上的披風猶顯幾分江湖鐵血,一身清冷的氣息穩重而矜貴。
出身顯赫的皇家子弟,又如此俊朗有計謀,能護家也能護國,僅是看一眼就能令女子心生傾慕。
幸得上天眷顧,他是她未來的夫君。
想到往後能和世子爺以夫妻之名一同生活,馮念珊的臉頰就有些發燙,心思也亂成了一團。
生辰宴那日世子爺總是和太子殿下幾位皇子待在一起,不然就是和朝中大臣議事,她都沒來得及跟世子爺說些話。
算起來,也有許多天不見了。
馮念珊眼睛嬌羞的打量世子爺,那如謫仙般不沾塵俗的俊顏,讓她都快忘記出門是爲何了。
小手挽一下耳邊的髮絲,馮念珊輕輕提着裙角邁過門檻,一舉一動,都是世家嫡女的教養。
下了臺階,馮念珊就不敢再看世子爺,她保留着幾步的距離,柳絮般的嬌姿給世子爺行了禮。
“世子爺您來了,不知是有何事?”
定國公府的馬車剛要走,馮念珊哪肯放過擠兌林昔珞的機會,道:“車裏的可是林四小姐?林四小姐一早就來到,爲何不進門就走了?”
馮致也朝世子爺行禮,他稱呼穆延傾的官職:“校尉大人。”
穆延傾點點頭,馮致因着禮儀所需,又朝馬車裏說了一句:“林四小姐,若是有事,不妨下車直言。”
穆延傾的眼眸劃過些許冷然,視線落在馮致身上。
定國公府的馬車停了下來,林羽硯沒有下車,她挑起了簾子。
眼睛看到馮念珊那刺眼的笑容,還有一臉不知何事的馮致。
林羽硯忽略了馮念珊,她禮貌的叫了一聲:“馮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