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手法,實在老套了點。
見馮念珊抱着穆延傾驚惶萬分楚楚可憐的求救,林羽硯低下頭,用手掐着自己的下顎,留下深深的烏青。
肚子疼得站不起來,她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擡眼去看那兩個人。
馮念珊手臂處沁出血跡,沾在衣袖上。
她虛弱的靠在穆延傾身上,然後穆延傾伸手……推開了她。
面無表情,甚至有些冷漠。
馮念珊臉上有些僵,她不安的看着世子爺,眼淚從潔白的肌膚上滾落,我見猶憐。
生怕世子爺看不到她手上的血,馮念珊抽泣着,她擡了擡手臂:“世子爺,我這手上的血……嗚嗚嗚。”
穆延傾握着她的手腕,骨節分明的長指將衣袖拉上去。
馮念珊的心加速跳着,眼睛希冀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世子爺還是關心她的吧?
林羽硯譏諷的笑了笑,肚子上的疼扯痛了神經,她臉上就多了幾絲痛苦。
呵呵,英雄難過美人關,真是千古不變的定律。
汗水滴在地上,林羽硯低頭咬着脣慢慢的調整呼吸,感覺自己的元氣好像在一分分的流失。
在暈眩中,她聽到穆延傾說:“若是林昔珞下的手,你這手臂就要被卸掉了,這麼淺的傷口,不是她的作風。”
林羽硯:……
這廝,是不是在損她?
林羽硯揉一下眼睛,她努力睜眼看前方,見馮念珊一臉的僵硬、無措、驚惶、羞愧。
好傢伙,這微表情真豐富。
穆延傾不再看那道一眼便知真假的刀口子,他放開馮念珊,邁步到林羽硯跟前。
他高高在上的俯視着她,語氣有些嚴厲:“爲何要來宰相府?我已跟你說了,昨夜的事與宰相府無關。”
林羽硯仰着頭,目光有些呆滯。
穆延傾呵斥道:“還不起來?等着本世子去扶你?”
林羽硯用手揪着衣服,她眼睛一眨,淚珠就落下來。
她指着那滿臉複雜情緒的馮念珊,虛弱的開口,道:“穆延傾,剛纔,她不知道給我餵了什麼毒藥。”
周圍看戲的打手都愣了,什麼時候的事?
馮念珊更是像受了一道天雷,她捂着手臂說:“林昔珞,你胡說八道!”
穆延傾蹙眉,眼眸瞬也不瞬的盯着林羽硯。
林羽硯靠着門,她的手捂着肚子,嗚咽的哭了出來。
穆延傾終於慌了,他蹲下身,一手扶着她的背,一手探上她的脈門。
脈象紊亂,又極其的懸浮虛弱。
林羽硯無力的往後倒,腦袋差點就磕在門上,穆延傾的大手護着她的後腦勺,見她下顎處有兩指的烏青,臉就蒙上了一層寒霜。
穆延傾輕輕的撫過那瘀痕,他回頭看馮念珊,眼神帶着幾分冷凜的殺氣,“你給她吃了什麼?給我解藥。”
馮念珊被這陌生的眼神嚇得連續後退幾步,她看着林昔珞,分明看到林昔珞臉上的戲謔一閃而過。
馮念珊頓時明白了,這個賤人!
她不停的搖頭,說:“不,世子爺,我沒有,我沒有!是林昔珞故意的!她根本就沒事!”
林羽硯說:“穆延傾,要是我見不到我父親最後一面,等我父親回到京都,你就、就幫我帶一句話。”
“女兒不孝,無法回報他的……養育之恩。”
穆延傾的心被什麼狠狠刺了一下,他輕拍了拍她的小臉,聲音都有些變了,“林昔珞,你胡說些什麼?”
林羽硯沒再說話,她倚着他的肩頭,汗水印在他的衣袍上。
穆延傾衝馮念珊呵斥:“再說一遍,給我解藥!”
馮念珊被這樣的世子爺嚇得腿軟的坐在地上,她百口莫辯:“世子爺,我真的沒有給她喂什麼毒藥,真的沒有!”
穆延傾抱起林羽硯,他沒再說話,抱着小女人快步離府。
離去前留下的那一個眼神,讓馮念珊似置身冰窟。
她抱着自己,不停的發顫。
慄秋過來扶她,馮念珊也沒有起來。
她牙齒髮抖着,茫然無措的說:“怎麼辦,世子爺生氣了,慄秋,怎麼辦?”
慄秋不知該說什麼,要說,只能怪那個林昔珞詭計多端!
林羽硯被穆延傾抱到馬車上,他吩咐車伕:“回王府,快!”
說完,他交代外面的侍衛,“馬上去請宮中鄭太醫、何太醫……都叫過來!”
林羽硯拉着他的衣襟,“我不回王府。”
穆延傾小心的將她摟在懷中,見她還是這樣的犟脾氣,急得喝了一句:“林昔珞,你……”
林羽硯的眼睛紅了,“你還罵我。”
如此的可憐,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穆延傾冷靜地壓下心中的焦躁,他再交代侍衛:“回定國公府,將太醫請到定國公府上。”
“是,世子爺!”
馬車在街上跑起來,穆延傾生怕她有不適,將她好好的護在臂彎裏,手掌貼着她的耳旁,問她:“是何處難受?”
林羽硯眼神愈加呆滯,她開始在想,這要怎麼收場?
如果穆延傾知道她騙了他,會不會給她一劍?
想到這裏,林羽硯嚇得抖了抖。
穆延傾感覺到了,他緊張的拍了拍她的背,眼神也是慌亂的,“怎麼了?”
林羽硯這下才發現,好像玩大了。
咋辦?
馬車回到定國公府,穆延傾也不顧避忌下人,直接抱着林羽硯進府,一路回到溪遙苑。
守門的家丁見世子爺抱着四小姐回來,不知是出了什麼大事,慌忙跑着去給大夫人報信。
溪遙苑的下人見到這畫面也是亂了陣腳,墨菊簡直以爲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四小姐不是在房中歇息嗎?”
她也來不及問許多,麻利的開了房門,讓世子爺將四小姐放在牀上。
墨菊見四小姐一臉的病態,吩咐小丫鬟:“去端熱水拿毛巾。”
林羽硯躺在牀上,見整個溪遙苑都翻了天,魏氏的聲音也傳進來:“出了什麼事?”
林羽硯聽着好幾個人的腳步聲涌進來,她慫了,閉上眼睛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