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掌放在她的小腹上,運行內力,見她漸漸的鬆了眉頭,問:“可好些了?”
林羽硯點頭,“好些。”
她出神的看着他,眼神有些遊離。
不是說對她沒有半點情意嗎,那爲什麼又要這樣?
難道是爲了拉攏林將軍,才這樣轉變了態度。
林將軍到底是有軍功在身的,即便卸甲返京,以後在朝中那幫武將面前依然能說兩句話。
林羽硯思來想去,也找不到一個理由。
又或者,是穆延傾敬重林將軍吧。
她的小腹發熱着,林羽硯蜷縮一下,推開穆延傾的手。
穆延傾眼瞼上挑,有些不解。
林羽硯說:“世子爺,你能不能先出去一會,讓墨菊給我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穆延傾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還沒天黑,就要沐浴?”
林羽硯吸氣,這個鋼鐵直男!
她不知道怎麼解釋,一臉無語的看着他。
穆延傾好一會才領悟,他別過頭,清咳了兩聲。
剛要起身,他又坐好,手臂放在她身側,說:“在西南,我們出門在外兩個多月,也未曾見你這樣難受過。”
林羽硯自己也很迷糊。
她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最近天氣炎熱,我喜歡喫沙冰,還有冰鎮的果子……嗯,還有今天出門太急,喫錯了藥。”
穆延傾的眼睛就看着一旁桌子上的那個藥瓶,涼涼的問:“你吃了這個藥?”
林羽硯第一次這樣犯蠢,她有點不好意思承認,“……我以爲是止痛的藥。”
穆延傾抿了抿薄脣,“傻。”
林羽硯沒力氣罵他,用眼神提醒他,該回避了。
穆延傾去讓下人準備熱水,林羽硯費力的下牀,穆延傾看見了,過去順手就抱起來,將她放到隔壁。
林羽硯覺得他像是在搬貨。
她有點尷尬,道了聲謝。
穆延傾這纔出去,兩個婆子給浴桶裏倒滿熱水,墨菊留在裏面服侍主子。
林羽硯不太習慣有人在身邊,“墨菊,你去屏風外面,我自己來。”
“好的,四小姐可以隨時叫奴婢。”
墨菊將毛巾和花香精油等等放好,走到屏風外,拉上簾子。
林羽硯很快就洗完,丫鬟婆子又是一陣忙活的收拾屋子。
林羽硯穿着白色的裏衣坐在窗邊的榻上,她一時半刻也沒睡意,拿出孫子兵法看着。
門口傳來穩健的腳步聲,林羽硯聽這步調有些熟悉,擡頭見穆延傾走進來。
她放下書本,說:“我以爲你回去了。”
小女子的三千青絲披在肩後,懶懶的倚在榻上,慵懶輕鬆的小臉有幾分溫煦的暖意。
穆延傾凝眸看了一會,很快又掩下這份突兀的情感。
好像從沒試過,有這麼一個和他處於同一步調的女子。
沒有恭維,沒有逆來順受,一切都那樣自然地貼合到心裏。
穆延傾在她身旁坐下,他拿起她看的書:“孫子兵法?什麼書。”
這個世界也有兵法方面的鉅著,但是她沒看過。
穆延傾知道她有許多祕密,也沒追問是什麼朋友,他翻開隨意看了兩頁,道:“這些字體,是何處的字?”
在大陸上,他還沒見過這些字體。
林羽硯說:“可能是印刷錯誤了。”
穆延傾就將書放下,林羽硯問:“世子爺,你是不是有事想問?”
穆延傾直言:“你爲何要去宰相府?昨夜的事,我說了會讓熙桐給你交代。”
林羽硯想起他和馮念珊在宰相府裏坐在一起說話的場景,說:“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穆延傾不知道她是何意,他道:“你最近,別再踏足宰相府。”
林將軍即將回朝,馮宰相那邊不會沒有動作。
讓她少些去宰相府走動,也是怕他的安排出了岔子。
林羽硯說:“馮念珊偷了我的……”
穆延傾又拿出他那副命令的口吻來,“林昔珞,你就不能聽話一次?”
林羽硯最受不了他兇她,她也來了情緒,低頭扒拉着書本,不再和他說話。
穆延傾伸手擡起她的下巴,林羽硯以爲他還要說教,瞪着眼睛準備嗆回去,穆延傾的指尖撫過她的下頷,問:“這兩處烏青是你自己掐的。”
看是在問,實則是肯定句。
林羽硯理直氣壯:“對啊,怎麼樣?”
穆延傾搖搖頭,“真傻。”
他今天說了兩次她傻,林羽硯心裏記得清清楚楚的。
她伸出爪子狠狠的擰上他的胳膊,還挺紮實。
“不許說我傻!”
她張牙舞爪的,氣息又太弱,連威脅的話聽起來都像是在撒小性子。
穆延傾眸裏浮起幾分寵溺,連眉頭也沒皺。
林羽硯掐累了,她收回手,又靠在榻上。
穆延傾拿出一小盒藥膏,親自給她塗在下頷處。
他的臉近在咫尺,那藥膏塗在林羽硯臉頰上,涼絲絲的,就是耳朵越來越熱。
穆延傾將藥盒放在一旁,說:“每日用兩次,消瘀。”
“哦。”
他想了想,好像沒有別的事要交代,道:“我走了。”
林羽硯說:“世子爺慢走。”
穆延傾見她真的沒有半分挽留,心想,若是馮致在這裏,她或許態度就會不一樣。
世子爺心中滿不是滋味,大步離去。
他剛走,魏氏和林宛南又來了。
魏氏嚴肅的問:“你爲何穿着男裝被世子爺送回來?”
林宛南說:“四妹,不是長姐要說你,我聽見你好幾次直喚世子爺的名諱了,這樣實在不敬。”
林羽硯說:“我爲什麼要敬他?”
魏氏捂着心口,要說這林昔珞變聰明瞭,爲何又說這種蠢話!
母女倆就讓丫鬟搬過凳子,對着林羽硯好一番說教。
什麼以夫爲天,女德爲重,要對夫君言聽計從,得到夫君青眼,日子方能長久。
林羽硯聽得腦子發漲,她也不敢反駁,只能機械的點頭:“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