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外,一道身穿宮人服飾的身影往東門飛奔而去。
禁衛軍從四處匯聚過來,像一張鋪天大網,很快就將那身影制於長矛下。
宮廷之中竟有人膽敢行刺,幾十年來還是第一次!
皇帝雷霆震怒,“何人行刺!”
馮宰相和幾位言官堪堪忍住沒有殿前失儀,見皇上盛怒,慌忙的跪了下去。
穆恆翎趕緊出去看,聽到外面有人說:“是校尉身邊的蒼侍衛!”
這句話出來,殿中的御前侍衛就紛紛拔劍,將穆延傾包圍在中央。
穆恆翎大驚,“頃原,你爲何要如此!”
他說着,大步邁至門口,高聲道:“留活口!”
旁邊一侍衛跑了出去,“留活口!”
馮志海聞言,先是有些詫異,直覺這不可能。
穆延傾穎悟絕倫,不可能會走這步敗棋。
在宮中行刺,在層層禁軍守衛的大殿,即便是絕頂的高手也難以做到。
這到底是何人?
若真的是穆延傾的人,那他手中的勢力怕是要翻了天了!
皇帝如鷹一般尖銳的眼神落在穆延傾身上,有那麼一瞬間起了殺心。
他不相信這是頃原派的人,頃原不會如此莽撞疏忽。
但今日的事情提醒了他,穆延傾他日若是反叛,也是當頭毀滅的一擊。
穆延傾挺拔佇立在殿中,即便成爲御前的靶心,也未見絲毫慌亂。
他未有任何言語,殿外的人又說:“報!不是蒼侍衛!”
殿前的禁軍聽了,一時不知該如何,只好靜待聖上旨意。
禁軍統領胡戌查明後,他大步到了殿外,“報!十八軍統領胡戌,求見!”
皇帝跟陶公公說:“讓他進來。”
說完,對着那包圍着穆延傾的禁軍揮手,“退下。”
禁軍將長劍收起,快速退出大殿。
馮志海和那幾位言官往穆延傾那邊看了看,只覺今日之事甚是怪異。
出了行刺這件事,宮中的每個角落都少不得被禁軍翻個底朝天!
胡戌步到殿中,穆恆翎急着催促:“到底是何人?這是吃了豹子膽了!”
胡戌跪下叩頭:“微臣護駕不力,罪該萬死!”
皇帝看慣了動不動就“罪該萬死”,他指着胡戌罵了幾句,道:“速速查明報與朕!”
胡戌頭上的冷汗直流,“稟皇上,微臣已看清了,這人,怕是和馮宰相有些關聯。”
馮志海聽得心頭狂跳,也不顧這是在殿上,斥罵道:“你胡說八道!”
皇帝心頭生疑,眼睛在馮志海身上看了幾回,臉上看不透半分神色來。
馮志海罵了一句就跪下,用力叩了幾個響頭,大呼着表忠心。
穆恆翎看着事態如此變化,他一時不明白,這到底是馮宰相所爲,還是頃原所爲?
想到獵場的那一幕,穆恆翎心裏生疑,心神一緊。
莫不是,這又是父皇的手筆?
如此有何意,難不成是要生生給頃原套上這麼個罪名……
皇帝正是怒在頭上,“帶進來!”
他倒要看看,是何人有這個狗膽!
那人已被反綁着手,由兩個侍衛扭送到殿前。
男人的臉已幾近腐爛,脖子處也冒起深深的一層皮,那眼睛冒着綠光,看到殿上的皇帝,竟瘋狂的大笑起來。
馮志海有些看不清這是何人,聽到男子的笑聲,臉色霎時比那腐屍還難看!
他渾身癱軟,膝蓋苦苦支撐着蒼老的身軀,不然就要暈倒在殿前了。
穆恆翎也聽出來了,他瞳孔一縮,便往馮宰相那邊看去。
皇帝如同蒼鷹般的眼沒放過一絲異樣,將殿中幾人的反應收進眼底,手就扣緊了龍座上的紋路。
“狗皇帝,不要臉的狗皇帝!連皇后娘娘的侄女都要染指,狗皇帝!”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哈哈哈!”
男子癲狂的話語不斷,馮志海僵硬的扭頭看龍座上,皇帝盛怒暴發,便能預見這男人的下場。
男人還在說着狂妄大不敬的話,馮志猛的反應過來,他衝上去就要扭斷那男人的脖子,被御前的侍衛攔下。
“馮宰相,不得無禮!”
在殿中動用武力,若是常人,早已身首異處了!
馮志海動彈不得,他腿一軟跪了下去。
皇帝心中開始明朗,臉色隱隱藏着暴風雨欲來的龐大氣壓。
他看着那男子,問道:“你是何人,爲何行刺,爲何如此污衊於朕!”
範西風癲狂大笑,“馮家千金纔是豆蔻年華,又是皇后娘娘的侄女,你這老色批,竟還想將她納入後宮!荒唐啊!”
“狗皇帝,你行這般陰損下流之事,你會下地獄的!”
“我孑身一人,無親無故,我不怕,我就是要殺了你這狗皇帝!”
這話響在殿中,傳出很遠很遠。
皇帝聽得一道怒氣直衝至天靈蓋,震得眼冒金星。
“混賬!混賬東西!”
皇帝隨手拿起公公的拂塵扔了下去,“來人,立刻賜死!”
範西風聽到這麼一句話,他跪着想往馮宰相爬去,道:“馮宰相,小的無能,小的無能!不能解救大小姐……”
馮志海想一巴掌拍死了他,見御前侍衛要過來動手,他腦中一閃,阻攔道:“停手,停手!”
穆延傾冷眼看着殿中,馮志海這個老匹夫如此的慌亂無章,真是難得一見。
老匹夫的手腕還是弱了些,讓言官在朝中彈劾他,有何用?
在他的手中,一向是一擊致命。
馮志海的烏沙掉到了地上,他也顧不上去撿,滑稽忙亂的阻攔着侍衛,道:“皇上明鑑!此人雖是微臣的家僕,他必定是受藥物所致,纔會做出如此大不敬的事兒!”
“微臣懇求聖上,給老臣兩天時日,老臣必定查得清清楚楚,將背後指使的人揪出來!”
馮志海狠狠的看着穆延傾,只覺是遍體的寒意。
穆延傾能將範西風神不知鬼不覺的安排到宮中,已經是可怕至極的對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