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麼樣,但是要想好一些對付的法子。”
“不管怎麼樣,我不想連累定國公府,你回去後,到定國公府的廚房裏下大量的安眠藥,務必讓所有人都能喫到。”
“若是我真的入獄,你就散播流言,說我克了孃家。”
“只有定國公府也成了受害者,他們纔不會被拖入這場漩渦中,至於建親王府……王妃會有法子的。”
“我的梳妝櫃子裏,那個原木小盒子,裏面有一塊玉佩,可以調動穆延傾的暗衛。”
“你隨意跟溯瀾苑的任意一個暗衛說,讓暗衛給邊防傳遞消息……”
說到這裏,林羽硯思考了一分鐘,道:“還是不要去告訴他,我不想在這個關頭影響他。”
“我不會有事的,只要能入睡我就能回去,讓菀尋改改這劇本。”
靳瀟聽了覺得很有道理,他道:“那我走了,你自己照顧自己。”
林羽硯說:“你快走吧。”
靳瀟就朝外面嚷道:“二皇子,我是世子爺的貼身侍衛,和側妃沒有半點關係,放了我!”
穆恆墨早就想放了蒼晟,就怕這蒼晟木頭疙瘩寧願死也不肯開口求饒。
聽到蒼晟的話,穆恆墨毫不猶豫就開了門,他幾下劃斷蒼晟手上腳上的繩子,“你走吧。”
靳瀟從後門離開,離開前跟林羽硯說:“你自求多福。”
等靳瀟離開,穆恆墨看着林羽硯的眼神特別的複雜,他道:“你當真不是常人?”
林羽硯的嘴邊流着血,她冷笑一聲,“怎麼,就算真的不是常人,你想如何?”
穆恆墨道:“我母后被鬼神招了魂去,你可有法子?”
林羽硯心想,這個穆恆墨還挺傻。
她道:“皇后娘娘怕是心魔難安,讓她害怕的不是鬼神,是她自己的心魔。”
穆恆墨沒聽到想聽的話,沒再多說就出了門。
林昔珞妖女害死幾十人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京都,京都中鬧得沸沸揚揚,比戰亂帶來的災難更讓人恐懼。
爲安定民心,官府只得將林昔珞收押京中天牢。
林羽硯被鎖在囚車裏,遊街過巷。
她從沒如此落魄,一身的爛菜葉子,好幾塊石子砸在身上,每個地方都疼。
林羽硯恍恍惚惚,她看着街道兩邊的人,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最惡毒的神情,恨不得她能下十八層地獄。
餓得走路都費勁的百姓,拿着從地裏拔出來的新鮮翠綠的菜,全部扔在她身上。
魚蝦扔了一路,嘴裏喊着就算餓死也不喫妖女帶來的東西,全部都有毒!
林羽硯有些虛弱,臉上有些諷刺。
她錯了,錯在不該先去拯救饑荒,這些百姓活在貧瘠的思想裏,是永遠喫不飽的。
無論待他們再推心置腹掏心掏肺,一旦聽信了幾句流言,就會反轉用最惡毒的話語去咒罵幫他們的人。
他們餓的不是身體,是靈魂。
囚車經過刑場,刑場上跪着十來犯人。
這些犯人沒有穿囚衣,穿的都是異族服飾,滿臉臨死的不甘和絕望,壯實的劊子手拿着大刀站在一旁,等着官老爺下指令。
百姓分了兩頭,一頭去追着囚車咒罵,一頭圍在刑場上大喊:“砍!這些澤豐異類,就該滅絕!”
“澤豐的人都是細作,下等賤民,不配到咱們齊燕京都來!”
“什麼下作玩意,活在山頭裏飲毛茹血的怪物,都來咱京都做營生,笑死個人!”
這些罵聲,是如此的踐踏人格,毫無一絲同情心。
林羽硯疲累的看了一眼,只見眼前一張張的臉,像一個個妖獸。
這些就是,穆延傾在前線要守護的黎民百姓嗎?
心裏有什麼塌陷下去,一直以來堅持的東西,似乎在慢慢崩塌。
林羽硯垂着眼,囚車經過刑場正面時,刑場忽然亂了起來。
官兵大喊:“劫囚犯的人又來了,定是澤豐細作,抓住他!”
人羣尖叫場面混亂,林羽硯睜開了眼。
穿着黑色束衣的嬌小身影跑過去,眼角餘光看到囚車裏的林羽硯,瞳孔猛的一縮。
那人腳步拐了個彎,抽出劍飛身逼近,殺了兩個官兵,劍就往囚車上砍。
林羽硯被這轉變弄得有些糊塗,她這纔看清,這個人的身形應該是女子。
到底是誰,爲什麼要救她?
許多身影在腦子中閃過,林羽硯就是抓不住,只覺得熟悉。
那人砍了幾下,囚車絲毫沒有破損。
十來官兵舉着長矛過來,那人擋了幾下,後背被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林羽硯聲音嘶啞的說:“別救我,你走!”
那女子的眼睛溼了,“夫人,我帶你走!”
林羽硯猛地抓緊那欄杆,名字到了嘴邊,始終不敢喊出來。
她高聲道:“你走啊!”
三個官兵齊舉着長矛過來,眼看就要往囚車裏刺去,那人拼命的往前一擋。
長矛穿過肩膀,鮮血噴了出來。
林羽硯的臉都白了,“苓夏!”
苓夏的面巾被扯開,官兵喊道:“原來一個女子,帶走!”
苓夏回頭看夫人,她緊緊咬着脣,“夫人,是奴婢沒用……”
林羽硯喉嚨發苦,“苓夏,你怎麼這麼傻!”
苓夏被官兵帶走,押送林羽硯的囚車也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到了牢獄前。
走進高大陰深的石門,林羽硯在黑暗的小道上跌跌撞撞,被一個官兵粗魯的推到牢房中。
像是怕極了這妖女施法,林羽硯身上被鎖了好幾條重重的鐵鏈,將她綁得動彈不得。
她進了牢獄依然不能平息民怨,許多人圍到定國公府去,要求定國公給一個說法。
這時卻傳來更震驚的消息,一夜之間,定國公府上下都暈死過去!
消息傳出來,有人便說:“那妖女是個禍水,連孃家都不得幸免,當真是個禍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