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硯想息事寧人,可是見穆延傾真的舉起手,她還是有些發憷。

    她閉着眼睛,小臉緊繃,眼睫有些顫抖。

    穆延傾的手落下,手掌握住她的小手,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又鬆開了。

    林羽硯睜眼看他,明眸發亮。

    世子爺沒看她,冷臉看似沒有變化,細看那剛毅的線條還是有些柔和下來了,眉目都多了些和煦。

    跟方纔的態度是天差地別。

    林羽硯冷不丁被戳到,冰山男神一旦寵起女孩子,可真是春風化雨潤物無聲呀……

    穆熙桐看了個寂寞,就這?

    她不滿:“兄長,你就是在偏心!”

    穆延傾吩咐高河:“送郡主回房,多派幾個人看守,若是出了差池,你知道後果。”

    高河腦門一涼,“是!”

    說罷,穆延傾擡腿往外走去。

    林羽硯自動跟上,嬌小的身影蹦蹦跳跳,兩個人的影子映在地上,穆延傾垂眸看了好久。

    這個小女子,無論何時都如此的朝氣活力,像光一樣出現在他的世界。

    穆延傾停下來,林羽硯差點撞了上去。

    穆延傾順手摟過她的腰,下一刻林羽硯就感覺身體一輕,騰空而起。

    夜風拂過,他們落在一座宅院的房頂上,星空似乎觸手可及。

    林羽硯挨着穆延傾坐,她擡頭看這滿天的璀璨,嘆道:“這段日子都在趕路,我都沒有好好的欣賞這邊的景色。”

    “在高原上看星空,真的很漂亮。”

    穆延傾鬆手說:“坐穩了。”

    林羽硯很自然的挽緊他的手臂:“這樣不就好了。”

    穆延傾心間被撞了一下,被需要被依賴,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腦中卻總是浮起那張畫像,她穿着妖豔,笑容燦爛,緊緊的挽着身邊的男人。

    “小羽說過,世子爺長得像胤宸。”

    “她爲了胤宸,做什麼都可以。”

    這兩句話不斷在腦海中迴響,穆延傾壓下心頭繁雜的情緒,他問:“爲何要救那些商販?”

    “他們的遭遇很可憐,”林羽硯說,“他們未曾犯罪,若說有錯,只能怪他們出生在澤豐,爲什麼一定要趕盡殺絕?”

    “京都城中那些百姓,他們都說我是妖女,既然留不下去了,乾脆帶着大家一起走,我不會後悔。”

    “延傾,在我們那個世界,不會這樣把人不當人,每個人都有活着的權利。”

    穆延傾就問:“你是不是很想回去?”

    林羽硯疑惑,這話接得是不是有些不相干?

    她在心裏說,其實自己隔一段時間就會回去。

    這些話過於離奇,林羽硯還是沒有說出來,她隨意搪塞:“沒有吧,偶爾。”

    穆延傾站了起來,“我送你回去。”

    林羽硯有些糊糊塗塗,她敏感的覺得穆延傾有什麼不一樣,卻又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再次相逢,他好像有些冷漠。

    林羽硯看向衙門的方向,周綺身爲戰俘在北淳還能住在衙門上,也沒遭受什麼刑罰,難道穆延傾對周綺真的有些不一樣麼?

    穆延傾送她回到客棧,看着她進門就策馬離去。

    林羽硯在房間門口見到靳瀟,她耷拉着腦袋,“靳瀟,我好像被挖牆腳了。”

    靳瀟天生八卦,“誰?”

    林羽硯說:“周涼公主。”

    靳瀟冷靜的說:“又一女配上線,姐妹,你要穩住!”

    林羽硯頹喪的進了房間,無力的倒在牀上。

    靳瀟倚在門邊,他道:“別想這麼多,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安心睡一覺。”

    衙門中,穆熙桐想來想去氣不過,她再次踏入周綺的房間。

    門外有許多侍衛把守,在衙門裏她依然活動自由。

    周綺聽到腳步聲傳來,她從肚兜裏拿出兩包藥粉打開,眼角留意着門口,見門被推開,又慌慌張張的收起來。

    穆熙桐看在眼裏,她衝了上去,“你藏了什麼?”

    周綺“迫不得已”把藥粉交給她,小聲說:“別嚷嚷,這些都是見不得光的東西!”

    穆熙桐學着侍衛審問:“什麼東西?”

    周綺附耳說了兩句話,穆熙桐的小臉閃過幾抹狡黠。

    她說:“我要沒收了。”

    周綺捂着嘴巴痛哭:“這些東西莫要流出去了,貞操是女子最看重的,不要害了人。”

    翌日,林羽硯一起牀就有人送來豐盛的早膳。

    她和靳瀟一起喫,靳瀟說:“外面不知餓死了多少人,我們現在簡直就是貴賓待遇。”

    林羽硯喝着小米粥,她問:“味道是不是有些怪怪的?”

    靳瀟說:“有一點,是不是水質不好?算了,趕快喫吧,還怕穆延傾害你?”

    他們快喫完時,店小二又送來兩份早膳。

    林羽硯和靳瀟面面相覷,“我們吃不了這麼多。”

    那店小二奇怪了,廚房什麼時候另外準備了早膳?

    店小二倒沒有多說,端着早膳下樓了。

    靳瀟問:“你有什麼計劃?”

    林羽硯說:“我想見穆延傾,離開齊燕前有些話要說清楚。”

    她去吩咐樓下的侍衛,給世子爺傳話。

    半個時辰後,侍衛回來了:“夫人,校尉大人走不開。”

    林羽硯臉頰潮紅,她竭力運氣壓着體內亂躥的一道氣,這是怎麼回事?

    她說:“你就告訴世子爺,我不舒服,讓他快來。”

    侍衛不敢耽誤,快馬加鞭再次回到營中。

    世子爺在王爺的營帳中,侍衛等了許久才見到世子爺出來,他稟道:“世子爺,夫人身子不適,想您前去看看。”

    建親王經過聽見了,他冷哼道:“這不就是些後院婦人慣用的伎倆?這林氏,也不過如此!”

    穆延傾像是沒有半分的在意,“回去告訴夫人,休息好了就隨高河啓程。”

    他擡步要走,侍衛急道:“世子爺,小的看夫人滿頭是汗,好像是真的身子不適……”

    二刻鐘後,馬蹄聲在客棧前停下,頎長的身影踏入客棧。

    穆延傾快步上了樓,他推開門,看見林羽硯小臉潮紅,衣襟敞開,似乎壓抑隱忍着痛苦。

    穆延傾心裏驀地一緊,他進了房間,反手關上門。

    林羽硯依稀看到熟悉的身影,她踉蹌的撲進他懷裏,“延傾,我好難受……”

    穆延傾抱住她,一下就感覺到她體溫異常的高。

    他給她把脈,眉宇間便染上冷霜和深深的自責,自己竟還拖延許久纔來看她……

    手掌貼上她的小臉,穆延傾溫柔的聲音夾雜着隱怒,他輕聲問:“小羽,你今日吃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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