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席地而坐,找了一圈也沒發現機關所在,就連致人死地的殺招也沒有,好像來到這裏就跟古時候去大戶人家串門一樣,底下的僕人轉告說:“我家主人在忙,你稍候片刻。”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鬧呢?
關鍵是這地方就沒有人會開門,能開門的估計早都爛成了一堆骨頭。我腦海裏飛快的理了一遍整件事情,胖子在我旁邊閉目養神,距離過遠,我們聽不到來時路上那個屍體摳門的聲音。
我想起進墓室前,從開了一點的門縫傳來了對講機能聽到的嘈雜人聲。
我從口袋裏掏出對講機,調到當初的頻道,一聲尖銳的聲音震耳欲聾,嚇得我手一抖,對講機直接掉在了地上。
手忙腳亂的撿起來,胖子欲言又止,還是吐槽了一句:“……聲音太大了吧。”
“我沒動,只是調了下頻道,”我舉手證明清白,“但是人聲更近了。”
雖然依舊嘈雜無厘頭,人就像在竊竊私語一般,但是更加清晰,聲音也更大。
胖子一臉嫌棄的讓我趕緊關掉。
但裏頭真的很像很多人在說話,有種門庭若市的感覺。
如果白玉門就是終點,裏頭有很多鬼的話……確實會是這種效果。
我穩了穩心神,眼下的問題是我們沒辦法開門,廣陵十萬亡魂都超度掉了還怕門後邪祟?
胖子十分佛系,把自己衣服脫下來鋪地上,看樣子已經打算躺了:“既來之則安之,不如就這樣等着。”
“等門開?”我吃了一驚。
胖子點頭。
我心說這也太扯淡了,便問他:“有沒有更靠譜的方法?”
胖子一指白玉門:“後頭兵俑看到沒,放出來幾隻把它劈了。”
我無話可說。
人一歇下來,之前積攢的疲憊便涌了上來,我的小腿肚都有些打抖,只能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
一坐就有點睏意上涌,我坐在地上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瞌睡,朦朧間看到眼前忽然一道白光閃過,似乎從那個白玉門穿了過去。
再睜眼是胖子把我晃醒的,迷迷糊糊的睜眼,腦子裏一坨漿糊。
“醒了沒?”胖子的手在我眼前晃了兩晃,眼看他的巴掌在旁邊躍躍欲試,我趕緊推開他:“怎麼了?”
“人出來了。”胖子神色古怪地看向石門。
我轉頭看石門,發現白玉門裏隱隱約約映出一個人的影子。
我知道白玉清透到一定地步可以映照人影,但是這絕對不是我跟胖子任何一人的影子。
這是個小孩的身影,胖子在一邊給我比劃道:“我看的時候還離這挺遠,現在已經這麼近了。”
“門上說的迎客……難道就是這個意思?”門童也不是沒有,我超度的那個罐子還在墓室裏放着,這兩個小孩之所以跑不了,是因爲出口處放着兩件壽衣。
小孩不想了解自己的死因,對壽衣有深深的畏懼,自然不會踏進門口半步,更不可能出去作惡。
“差不多?”胖子也在旁邊思索。
我不確定的問着胖子:“你說這玩意兒會不會是過來鬧事的?”
胖子瞟了我一眼:“你還怕這個?”
我搖頭,小孩而已,再惡能詭到哪兒去?
但保險起見我還是在門口布了陣,胖子這時候也回去看了一眼我們來時的路,回來的時候面色凝重。
“那東西已經摳出來一個洞了。”他快步走到我身邊低聲說道。
我知道,眼下只能寄希望於這個門童走快點開門,當然不排除是來害我們的,到時候兩面夾擊,不知道能不能讓這兩個鬼物先打起來?
我爲自己大膽的想法感到意外,好在沒有說出口,跟胖子在這裏等了半天,門童沒出來,我卻感到有點餓。
不知道在這裏待了多久,黑暗已經沖淡了我們的時間觀念,只能看疲累度跟飢餓計算過去了多久。
應該有一天了。
我嘆了口氣,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來一包巧克力。
這是出門買的順手塞口袋裏忘了喫的巧克力,這時候成了解決困境的辦法。
我掰開一半丟給胖子,是黑巧,苦的他不停呲牙。
又莫約過了半個小時,白玉門發出細微的聲響,一隻慘白的扁平小手從門縫裏伸出來,搭在了白玉門上。
門要開了!
我跟胖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裏。
我們嚴陣以待,我的手已經收在一起,如果門童出來鬧事,就直接一訣把它揚了。
但是那個門童出來的時候,我跟胖子不約而同的退了一步。
這是一個紙人。
白紙上畫了眉眼,是很傳統的紙紮人,有一個鬼附身在它上面,硬生生把這白玉門給掰開了。
如果硬拼力氣我們絕對不是對手。
門童頂着一張慘白的臉站在我們兩個面前,它的眼珠不會轉動,卻給我們一種它在盯着我們看的錯覺,面上一左一右兩個腮紅,再加上那抹大紅嘴上的笑意,在火龍的映照下格外的瘮人。
“打不打?”我同胖子耳語。
胖子沒回我,但是他對小鬼明顯有幾分興趣:“你開眼看看?”
我納悶,兩張陰符貼在雙肩,滅掉身上兩盞陽火之後,如此一來身上陰氣十足,可直觀鬼物本身。
俯身在上面的小鬼是男童,穿着打扮怎麼看怎麼熟悉,我看了半天,一拍腦門道:“這不是罐子鬼嗎!”
當初超度女鬼的時候我們還討論了一下男童會在哪裏,沒想到直接到這裏做了門童!
附身在紙人上的小鬼通體青紫,面色更是有些偏黑,應該是生前被活活憋死的。
顯然它也沒有要害我們的意思,就這麼盯着我們,然後在我們的注視下緩緩給我們行禮。
“……太他媽詭異了。”
我嘆道,這麼禮貌的鬼還是第一次見。
我不太確定這個小鬼能不能聽懂我們說的話,所以決定給它比劃,我指了指它身後的門,又指了指我們。
小鬼擡頭,用筆描畫的眼睛鬼氣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