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相比。

    彷彿之前李爲民對他陳瞎子的不敬,都變得可有可無了。

    因爲。

    在剛剛。

    李爲民說他受傷了。

    傷勢還挺嚴重的。

    讓陳瞎子看看。

    那個時候。

    陳瞎子不樂意了。

    這話不就是打他臉嘛。

    明知道他是瞎子。

    還讓他看。

    什麼意思?

    此刻。

    陳瞎子在無法用看的前提之下,上手了。

    “陳大師,我這個,還有沒有救?”

    李爲民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起,帶着哭腔。

    彷彿下一秒。

    這個大男人,都要落淚了。

    一邊繫腰帶。

    李爲民一邊詢問着。

    “我勒個去!”

    在心中如此感慨的陳瞎子,收回手,表面上是一言不發。

    主要是。

    這個時候。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陳瞎子:李同志啊,李同志。你這不是沒救,你這是沒有了啊!而且,我就是個跑江湖的。你自己都說了,醫生都拿你束手無策,你讓我有什麼辦法。

    “陳大師?”

    見陳瞎子不語。

    李爲民繼續稱呼了一聲。

    至此。

    陳瞎子這才反應過來。

    “老話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隨着陳瞎子這話一出。

    李爲民都要罵娘了。

    如果換做是別人,只怕早就被他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

    都啥時候了。

    還文縐縐起來。

    感情,事情是出在別人身上,自己感覺不到是嘛。

    “您是活神仙,一定會有辦法的。”

    李爲民仍不放棄着。

    畢竟。

    他這個人,除了貪權、貪財以外,就這麼一點最大的愛好了。

    東西都沒了。

    這讓他以後還怎麼照顧別人家的媳婦。

    還有一點,他的工作也丟了。

    那天受傷以後。

    楊海洋作爲紅星軋鋼廠的代表,找上過他,給他說過廠裏的決定來着。

    工作丟了。

    官位沒了。

    連給人做核酸的工具都沒了。

    雖然命保住了,但是對李爲民來講,現在的他就是生不如死。

    很懂規矩的李爲民,見陳瞎子一言不發,道了一句:“我懂!我懂!”

    之後。

    這傢伙從懷裏掏出來十張十元大鈔。

    曾經食堂部主任的位置,李爲民真的沒白乾。

    要不是喫拿卡要。

    即便他這個紅星軋鋼廠的幹部,工資也比廠裏的骨幹高不了多少。

    一百塊錢。

    在這個年代,可不是小數目。

    除了李爲民這種腐敗分子,試問誰能拿得出來。

    對於拿錢辦事,陳瞎子向來踊躍積極。

    只不過。

    這個時候。

    他矛盾了。

    關鍵是,李爲民這事,不好辦啊。

    在準備接錢的時候,陳瞎子在想,該用什麼詞來忽悠住李爲民,以免自己高深莫測的形象給露餡了。

    “大師,這還有。”

    “我身上的錢,全都給你。”

    誤會了陳瞎子的李爲民,翻兜倒袋,又掏出了差不多三十塊錢,有五塊的,有一塊的,還有五毛的,零零散散倒是不少。

    “你這是把我當成什麼了?”

    “我來人世間,是爲了普度衆生,教化世人的。我是來坑蒙拐騙的嘛。”

    “老夫視錢財如糞土。”

    “你就拿這個羞辱我?”

    雖然陳瞎子表現的強硬,但是伸手接錢可不含糊。

    短短一瞬間。

    他兩個衣兜都已經被錢塞滿了。

    因爲剛剛的聊天過程,主要是李爲民的吐露,讓陳瞎子對於李爲民的經歷,有了一個大概的掌握。

    因此。

    已經想好對策的陳瞎子,在拿到錢以後,開口了。

    起先。

    陳瞎子先是將李爲民教訓了一遍。

    “我之前已經跟你透露過天機了。”

    “你這人怎麼就不開竅?”

    這兩句讓李爲民爲之一楞。

    “陳大師,您說過我會有這一劫?”

    李爲民眼睛睜的大大的,難以置信。

    不管他如何回想,都沒回憶到有這一茬。

    “怎麼沒有?”

    “我跟你說的,成事在人,謀事在天。”

    “這還不夠詳細嘛。”

    “我是說,人力不可勝天,每個人的命運,天老爺已經安排好了。你強行逆勢,勢必觸怒天威。”

    “那楊海洋鴻運高照,你要與他鬥法,肯定會傷你啊。”

    “你這段時間本就頹勢,用陰陽五行來說,你屬於陰,雖有陰陽相生,但也有陰陽相剋。這陰如何與陽鬥!”

    “那個時候,你跟我吐露,你要跟劉海中聯手扳倒你們廠的楊海洋。我就已經告訴過你一切都是造化,一切都是安排。你不聽啊,逆天行事。”

    “對了,我之前給你的平安符,你可戴在身上?”

    面對着陳瞎子的詢問。

    李爲民怎麼可能裝聾作啞。

    將掛在脖子上的平安符亮給陳瞎子看,可是考慮到陳瞎子看不到,因此他來了一句:“我一直都戴在脖子上呢?”

    要是換做道行淺的算命先生,那麼這個時候只怕早就沒詞了。

    可是陳瞎子是什麼人。

    差點玩露的陳瞎子,實際上在問平安符的時候,就後悔了。

    可是。

    陳瞎子反應極快,瞬間將這個漏洞補上:“這就對了。”

    “什麼對了啊?”

    李爲民不解。

    在他看來。

    這破符,啥用沒有啊。

    有用的話。

    自己怎麼會落得這般。

    “你還不明白嗎?”

    “要不是這張平安符救了你,你覺得你現在還能蹲在這裏跟我白話嗎?早就喫花生米了。”

    “耍流氓,這是多大的罪名?”

    “你能保住一條小命,這已經是萬幸了。”

    “你還說沒用。”

    陳瞎子一板一眼,說的有理有據。

    實際上。

    這事哪跟什麼平安符有關。

    李爲民的事情,之所以沒有驚動有關部門。

    一來。

    劉嵐的男人,也不想將事情鬧大。

    雖說被人戴了帽子,但是那漢子知道自己下重手廢了李爲民。鬧開了,對他也不好。

    二來。

    李爲民也是吃了啞巴虧,明明損失這麼大,卻不能去找那人的麻煩。關鍵是,一找,就容易挖出事情的起源。

    三來。

    就是紅星軋鋼廠那邊,也爲了廠裏的聲譽,只是採納了楊海洋的意見,本着補救而不拱火的原則,儘量大事化無。

    …………

    多方的沉默,也就造成了現在這麼一個局面。

    固然保住了小命,可是受到極大損失的李爲民,還想再爭取一下:“陳大師,您是活神仙。我沒有懷疑過您的能力。那啥,您看,我現在已經這樣了,是否以後還有機會?”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最後神神祕祕來了這麼一句的陳瞎子,在迴應完李爲民以後,便離開了。

    “陳大師,這話什麼意思?”

    望着陳瞎子離去的背影,李爲民連忙追問了一句。

    陳瞎子心道:我也就是順口一說,引詩半篇而已,我哪知道有啥含義。

    “天機需要自己領悟。”

    一擡手。

    賣弄的陳瞎子,就這麼模棱兩可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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