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瑜蕩更多的時候，就像個不開化的野獸。
但至少，他在一天天變好。
可這點平衡，很快被徹底打破。
在瑜蕩四歲時，第二個男性鮫人孵化成功了。
瑜汐的到來，又讓整個蔚藍星系振奮。
他幾乎符合所有人心目中，最完美的鮫人形象。
他沒有尖牙利爪，長得俊美異常。
也不喫生魚。
反而是喜歡看着魚缸裏游來游去的熱帶魚，開心的嘬奶瓶。
甚至，瑜汐在離開水域時，自動就會化出雙腿。
看上去，就和一個普通的人類幼崽沒有區別。
瑜汐明顯比瑜蕩溫順聰明的多。
瑜汐幾個月大的時候，就特別粘人，總是纏着總統夫人要抱抱。
還早早就學會了玩字母拼圖。
已經被瑜蕩困擾的痛苦不堪的李夫人，因爲瑜汐的到來喜極而泣。
她將自己所有的關注，都集中在了討人喜歡的二兒子身上。
很快，李文俊夫婦就發現了更讓人驚喜的事。
瑜汐的能力，遠遠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他在胚胎髮育期，吸收了鮫蛋的蛋膜。
蛋膜化爲絕對防禦的海藍甲，覆蓋在他鮫形的上半身。
甚至海水裏，瑜汐能聚起一柄三叉戟，靠意念之力引發潮汐海嘯。
而瑜蕩，不但不能上岸，也看不出有什麼特殊能力。
一邊是養不熟的大兒子，一邊是已經學會說話，溫順乖巧的二兒子。
哪怕是親生父母，都做不到一視同仁。
李文俊心裏的愧疚，越發沉重。
一定是人爲干預了胚胎孵化，才導致瑜蕩這個吞噬者沒能發育好。
所以即便瑜蕩又兇又笨，李文俊也從沒想過放棄他。
懷着試探的心情，李文俊想讓兩兄弟碰個面。
說不定，溫順的瑜汐，可以帶着瑜蕩快速成長。
兩個鮫人兄弟的第一次見面，差點給李文俊嚇出心臟病。
面積不大的海水池中。
瑜蕩警惕的縮在角落裏，一邊喫着活魚，一邊咯吱咯吱，磨着尖利的指甲。
而瑜汐，乖順的穿着小揹帶褲，趴在李文俊懷裏。
用稚嫩的聲音，撒嬌的讓李文俊夫婦晚上陪他玩奧特曼。
很快，瑜汐就警惕起來。
一股來自血脈中的威脅，讓他焦躁不安。
那是胚胎期吞噬者的味道。
瑜蕩顯然也感受到了。
他興奮的吐掉嘴裏吃了一半的魚，游到池邊。
尖利的指甲，在池壁上劃出一條條抓痕。
嘴裏還發出野獸興奮的低吼。
他的胎餌，來了。
只要喫掉這個胎餌，他就有機會二次發育。
向來毫無攻擊性的瑜汐，竟然掙脫了李文俊的懷抱。
跌跌撞撞的跳進池中，化出鮫形。
兄弟撕打成一團。
尖利的指甲和三叉戟，在對方身上留下一道道兇狠的傷口。
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打架。
所有人都能看出，兩個孩子都要置對方於死地。
池水因瑜汐的念力，翻騰起驚人的浪濤。
本來清澈的水，染上濃重的血腥氣。
鮫人在海水中，自愈能力驚人。
兩人舊傷癒合，馬上又添新傷。
瑜蕩在鮫蛋裏，就是最強壯的胚胎，還比瑜汐大了4歲。
但瑜汐的天賦是碾壓性的，兩人鬥得難捨難分。
圍觀的人，都嚇壞了。
李夫人急得眼前一黑。
“快，用電網，把他們兩個分開！”
荷槍實彈的武警，用電擊魚叉卡住了瑜蕩的脖子。
兩兄弟一分開，瑜蕩被結實的聚能網，緊緊罩住。
急哭了的總統夫人，趕緊跑到池邊。
“小汐，快回來！到媽媽這裏來！”
瑜汐收起剛纔兇狠的一面，憤憤的游來。
李夫人一把抱起瑜汐，緊緊摟在懷裏。
這一幕，都落在了瑜蕩眼裏。
瑜蕩衝着李文俊夫婦，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嘔吼。
眼中迸射出犀利的寒芒。
生來就是吞噬者，這不是他的錯。
可他卻淪爲孵化干預的犧牲品，沒有發育完全就被催生。
本來，三叉戟，海藍甲，琉璃心，潮汐之力，都該是屬於他的。
現在……
他卻被以前頗具耐心的養父母，棄如敝履。
李夫人看着歇斯底里的瑜蕩，怔愣了片刻。
“阿蕩，媽媽對不起你……”
然後便抱着瑜汐，在武警的護送下，頭也不回的走了。.七
瑜蕩徹底憤怒了。
他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將兩個拉着聚能網的武警，拽入水池。
尖利的指甲，毫不猶豫的刺穿避彈衣。
兩個武警還沒來得及求救，就被瑜蕩劃破了喉嚨。
血腥味，沖天而起。
……
瑜蕩被關押的密不透風。
鮫蛋裏的那個女孩，已經在緩慢的吸收蛋殼。
日後，也會成爲瑜汐這樣天賦異稟的海神。
而瑜蕩，是最大的威脅。
科研部的人，輪番上陣，勸說李文俊人道主義安樂死瑜蕩。
李文俊狠不下心。
他虧欠自己這個大兒子，太多了。
無奈之下，李文俊尋到一個折中的辦法。
他抹去了關於瑜蕩的一切記錄，對外宣稱他已經夭折。
在議會通過的前提下，將瑜蕩送到了一處偏遠的海濱研究基地，重兵把守。
……
又過了四年，鮫蛋的蛋殼，被完全吸收。
最後一個鮫人女寶寶，誕生了。
瑜黎的到來，讓總統夫婦更加歡喜。
這個女兒，和瑜汐小時候一樣乖巧聰明。
她能聚起一柄秀氣的三叉戟。
而被吸收的蛋殼，居然成爲了可以化爲盾牌的琉璃心。
每當李文俊夫婦有煩心事時，小瑜黎就會撒嬌的，掏出自己晶瑩剔透的琉璃心。
“粑粑麻麻不要唉聲嘆氣啦，小魚兒給你們一個大心心。”
兒女雙全的總統夫婦，每天都沉浸在天倫之樂中。
李文俊抽出時間，也會去遙遠的懸浮城看望瑜蕩。
他這個大兒子，長大了很多，性格似乎也變好了一點點。
雖然依舊攻擊性極強，但學會了有目標性的擊殺海蜥人。
可瑜蕩對李夫人的敵意，一直非常大。
……
瑜汐和瑜黎兄妹，已經揹着書包開始上學。
瑜蕩也在日復一日的訓練下，好轉了很多。
有一天，一波小規模的海蜥人獸潮，襲擊了瑜蕩所在的懸浮城。
李文俊決定嘗試一次，讓瑜蕩在開放的海域出征。
可瑜蕩從沒經受過專業的訓練，殺戮全憑本能。
很快，就被海蜥人撕扯着，拖入了深海。
所有人，都以爲瑜蕩犧牲了。
李文俊像是鬆了一口氣，又像是心口壓了千斤巨石。
對於這個孩子，他永遠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