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從昨晚離開到現在,一天一夜了,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封巖的離開是否跟盛律有關係呢?
鬱維玲懊悔不已,唉,剛纔都忘了問盛律這件事了。
甫一踏入庭院,她就聽到從噴泉那邊傳來一道傭人的聲音,“小少爺,天黑了,我們回房間去等好不好?”
鬱維玲腳步一頓,耳朵也跟着豎了起來,封恆在等誰?
傭人勸慰的聲音又陸續傳了過來,“小少爺,聽梅姨的話,二小姐答應了你的事,一定會兌現的。只不過她現在有事外出了,等她回來,自然會來找你玩的。”
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鬱維玲愣了一愣,猛地拍了一下腦袋,噢,她這該死的記憶。
原來封恆這個便宜弟弟在等她。
就這麼小站了一會兒,她已經被蚊子咬了幾個大包。
盛夏庭院裏的樹木茂盛,蚊蟲蛇蟻又多。
也不知道封恆在這裏等了她多久,想到這,鬱維玲趕緊小跑了過去。
梅姨還想勸自己的小主人幾句,聽到腳步聲,下意識回頭看去,看清來人,驚喜地叫了一聲,“二小姐,你終於回來了。”
鬱維玲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我忘了。”
“沒事的,回來就好。”梅姨推了推坐在噴泉邊上的小男孩,“小少爺,去吧,姐姐回來了。”
鬱維玲看着那雙跟她相似的眼睛,或許是血緣的羈絆,心底劃過一絲暖流,她歡喜地喊了聲,“恆兒。”
在書中的這個世界裏,還是有一個能讓她牽掛的人。
封恆大概五歲左右,生的脣紅齒白,粉雕玉琢的。
聽到她的喚聲,仍傻傻地站在那裏,不說話也不奔過去。
梅姨提醒道,“小少爺,姐姐在喊你?昨晚你還說要姐姐陪你玩,怎麼一天不見,你就不認識姐姐啦?”
封恆眉眼鬆軟了幾分,嘴脣卻仍緊緊抿了起來。
鬱維玲不解,目光投向梅姨。
梅姨低着頭解釋,“二小姐,小少爺這是心裏生着怨氣。”
鬱維玲明白了,心底微微滑過一絲嘆息。
這是在怪她不信守承諾吧。
昨晚答應陪他玩,結果今天被梁韻音帶出去,就把這事給忘記了。
心生愧疚的鬱維玲上前一步,順手想去摸摸他的頭安撫一下,封恆卻偏身一躲,藏到了梅姨的身後。
鬱維玲落了空,被小傢伙拒絕了好意,面對粉雕玉琢的弟弟,她倒也不生氣,半蹲下身子,視線與他平齊,“怎麼了?還在生姐姐的氣?”
似乎是被她軟軟的語氣感化,封恆從梅姨身後探出頭,認真地打量着這張極爲漂亮的臉,半晌,他小小的嘴巴委屈地扁了扁,“騙……騙子。”
瞧他就要哭出來,鬱維玲趕緊把小傢伙摟入懷裏,“姐姐怎麼是騙子呢,不信你摸摸。”
封恆怯怯地伸出手,她握住他的小手,一點一點地描上自己的眉眼。
軟軟的小手從眉毛掃過,再到鼻尖,姐弟倆的親密互動讓彼此都拉進了不少距離。
封恆眼裏的倔強和陌生也一點點消失,嘴角翹起,終是露出了一個微笑。
父母都不在了,雖然還有她這個姐姐和封巖那個哥哥,但依封巖憎恨他倆母親的態度來看,他估計也不怎麼管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原主也是個不怎麼靠譜的姐姐,幾乎沒怎麼照顧過這個弟弟。
任他在封家自生自滅。
唉……
鬱維玲長嘆一聲,見封恆終於接納了她,心裏一軟,像以前逗弟弟那樣,慢慢靠近,額頭抵着他的額:“叫一聲姐姐來聽。”
封恆害羞地點頭,“姐……姐。”
看着他泛紅的小臉蛋,鬱維玲忍不住輕笑了起來,這個眉眼精緻的漂亮弟弟,可比她那個調皮搗蛋的弟弟可愛多了。
她是越看越喜歡。
封恆第一次感受到了親姐姐的溫柔,他稚嫩的小手緊緊摟住鬱維玲的脖頸,貪婪地享受着這一刻。
鬱維玲也很喜歡他的親近和柔軟,本能的摟住了他的小胳膊。
然而就這麼一碰,封恆像是被刺激到了,驚恐地推開她,身子還往後縮,一直縮到梅姨的背後,把自己小小的身子完全遮掩住。
鬱維玲茫然不解,在封恆掙扎離開她時,匆忙中她好像看到他的小手臂上有道紫色的淤青。
梅姨彎腰下來,輕撫着盛恆的身子,柔聲細語寬慰道:“小少爺,不要怕,這是姐姐。”
瞧封恆這般過激的反應,鬱維玲心頭一緊,逼人的視線落到梅姨身上,“他這是怎麼回事?”
梅姨心中一緊,眼神閃爍,不敢看向鬱維玲,支支吾吾說,“可能是小少爺身子不舒服吧。”
不舒服會是這個反應麼?
鬱維玲信了纔怪,梅姨的反常讓她更覺得有鬼。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才讓封恆做出如此恐慌的躲閃?
她把目光落在小小的孩子身上,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放低了幾個度,輕輕的詢問,“恆兒,姐姐可以看一下你的手臂麼?”
眼前人太過溫柔,封恆咬着手指猶豫了一下,還是乖乖地將手伸給她。
鬱維玲早就預料到了封恆手臂有傷,但讓她不敢相信的是。
當她捋起他的袖子時,隱藏在衣服下的嬌嫩皮膚佈滿了星星點點的掐痕,刮痕,咬痕,幾乎沒有一處是好的。
六歲都不到的小人兒,到底是哪個狠心的王八蛋,爲什麼還會對一個說話結巴又沒什麼攻擊性的幼童下手?
鬱維玲死死咬住嘴脣,酸澀和心疼的情緒,在胸膛醞釀,一股腦的涌了上來。
她顫抖着手掀起他的衣服和褲子,無一例外,肚子上,後背處,都有無數的掐痕。
特別是雙腿處,更是傷痕累累,青青紫紫,舊的痕跡還沒消掉,新的痕跡又添上了……
他那麼小,連話都說不利索,暗地裏卻受了那麼多的不堪和折磨。
她的沉默引來了他的不安,封恆的小手撫摸上她的臉頰,柔聲寬慰道,“姐姐,我不痛的。”
傻瓜,怎麼會不痛!
鬱維玲眼眶一熱,積蓄已久的淚水忍不住掉了下來。
“爲什麼不告訴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