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恆茫然無措,像是沒聽懂她的話:“我……”

    鬱維玲懂了,不是封恆不告訴她,而是原主一直以來就沒關注過這個弟弟,所以哪怕當他受了欺負和折磨,她亞根兒就不知道。

    而封恆大概也知道,姐姐不理睬他,滿腔的委屈自然也沒地方去訴說和吐露。

    這一刻,鬱維玲很難過,即痛恨原主也痛恨自己。

    但既然她穿來了,頂替了原主。

    那這件事,她一定要管。

    待把封恆哄睡下後,鬱維玲把照顧他的傭人喊到了陽臺去。

    黑壓壓的天空像是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還沒等鬱維玲發話,梅姨已經識趣的跪了下去,“二小姐,對不起。”

    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能抹去封恆身上那些傷痕累累麼?

    鬱維玲氣得嘴脣顫抖了起來,“這就是你盡心盡力照顧的結果?”

    這個梅姨還是原主的母親親自挑選出來的,當時就看中她性子軟弱,脾氣忠厚老實,才把封恆交給她照顧。

    這一照顧,就是幾年了。

    算是封家的老傭人了。

    “給你的薪水也不低,你是死人麼,眼睜睜看着他被人欺負,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鬱維玲的質問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一點一點的在割她的心和肉。

    梅姨低垂着頭,雙眼無神,臉上一片死灰,她還是那句話,“二小姐,對不起。”

    “別給我說對不起!明天你收拾東西滾蛋吧。”鬱維玲低聲怒吼道,要不是怕吵醒封恆,她真想狠狠地搖着梅姨的肩膀,把她搖醒過來。

    看看她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梅姨並不是鐵石心腸,其實她也是有苦衷的。封恆是她一手帶大的,主僕兩人也有情份在的。

    一陣疾風颳過,黑壓壓的天空突然傳來一道急促的轟隆隆雷鳴聲。

    梅姨跪得筆直的身子,瞬間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她撲過來,緊緊抱住鬱維玲的雙腿,“二小姐,你不要趕我走。我無家可歸,孤獨一人,早就把小少爺當自己的親人看待,你就讓我繼續照顧小少爺吧。”

    聞言,鬱維玲雙目噴着怒火,死死盯着地上的人。

    說實話,她挺噁心梅姨這番話。

    眼睜睜看着封恆被人折磨,這就是她的所謂的親人和照顧麼?

    鬱維玲一腳踢開她,面無表情,“滾吧。”

    她話音剛落,噼裏啪啦的雨點終於從空中砸了下來。

    梅姨面如土色,肩膀顫抖,她倒在地上,雙手掩面,痛哭流涕:“二小姐,我能怎麼辦啊?是封夫人,封夫人啊,她不讓我幫忙也不許我告狀,還說若是我多管閒事,一定會找人弄死我。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傭人,我怎麼能鬥得過她……”

    她早該想到的,封夫人大約是恨極了她跟封恆的。

    鬱維玲還記得昨晚在書房裏,封夫人站在封巖身後,望向跪在地上的她時,嘴角流露出的笑意,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很得意的。

    他倆的保護傘死後,對着他們這對無依無靠的姐弟,那個老女人連客套都懶得遮掩,眉眼間是赤裸裸的憎恨。

    ~

    窗外是噼裏啪啦的雨點聲,牀上的鬱維玲輾轉難眠,一點睡意也沒有。

    她一直默默關注着房外的動靜。

    一陣跑車的轟鳴聲從遠而進,透過雨聲清晰地傳了進來。

    不一會兒,樓下傳來了很大的動靜。

    是封巖回來了。

    也就只有他,才能驚動到整個別墅裏的人。

    鬱維玲從牀上翻身坐了起來,顧不得穿鞋,直接打開房門跑了出去。

    在二樓的樓梯口,怒氣衝衝的她跟正往樓上走的封巖不期而遇。

    從來沒有哪一刻,她是如此期盼着一個人。

    鬱維玲有很多很多話想要質問他,封恆被封家人欺負的事就像埋在她體內的炸藥包,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要爆。

    而在沒有爆炸之前,那些憤怒的能量一點點在堆積起來,漸漸聚集在眼睛裏,因而在黑夜裏,顯得她的瞳孔很亮很亮。

    她真的很想衝到封巖面前,高聲質問他,‘你就是這麼做大哥的麼?’

    但當她看到封巖那雙冰冷刺骨的眼睛時,體內的怒火瞬間好像就被他無形之中澆滅了。

    鬱維玲一下子就冷靜了下來,現在,暫時還不能跟他硬碰硬。

    兩人的特殊力量,無異於以卵擊石。

    她得采取另一種方法。

    想到這,鬱維玲放低了姿態,緩緩上前,衝封巖露出一個討好的燦爛笑容,柔聲說道:“你回來了。”

    下一秒,她捕捉到封巖的眸子微變,臉上的神情像生吞了一隻蒼蠅一樣,眉頭擰成一股繩,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戾氣。

    鬱維玲假裝沒有看見,又是往他的方向走了幾步,“你餓了吧,我去給你煮碗麪。”

    說完,她匆匆越過他,光着腳往樓下的廚房走去。

    封巖眉頭緊鎖,如鷹隼般的銳利目光,凝視着那道嬌小的身影,像是要看穿她有什麼目的似的。

    半響,他冷笑一聲,收回目光,緩步向三樓的書房走去。

    祿管家隨口提了一句,“二小姐今晚有些反常。”

    封巖輕嗤,他倒要看看,她又想作什麼妖?

    鬱維玲是一個小康家庭出來的普通社畜,小時候又有一段寄養在鄉下的外公外婆家的經歷,外公是一名大廚,打小她就耳濡目染,自然也有一身好廚藝。

    她見封巖帶着一身風雨回來,經過他時,還聞到了一股清冽的酒香。

    一看就是應酬回來的,而且還喝了不少的酒。

    她給他做了一碗羊肉燴麪,寬面,濃濃的乳白色羊湯,加入沒有過多肥肉的羊肉,又加了鵪鶉蛋,豆皮,粉絲,木耳,油菜。

    另外她還做了一道豆腐,內脂豆腐用開水燙過放涼,皮蛋切小塊,放在豆腐上,撒蔥花,淋醬油,點香油即成。

    最後她還備了一杯醒酒湯。

    鬱維玲推開書房那扇門,只見封巖已經脫掉了西裝外套,此時只穿着一件深藍色的襯衫,身姿閒散地坐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

    領口被他解了兩顆鈕釦,露出古銅色的皮膚。袖子也被他捋起,露出了結實的小手臂。

    聽到開門的動靜,他緩緩睜開眼,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的看了過來。

    鬱維玲:“夜宵煮好了,喫一點?”

    封巖冷若冰霜:“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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