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我當時也這樣講!”張成英順嘴說:“但二姐命苦呀,碰到這三個人,一個無賴,一個流氓,一個攪屎棍,把人家好端端的婚姻給毀了,落得勞燕分飛的下場,阿彌陀佛,罪過啊罪過!”
“哪三個人?”
“不就他們三個!阿哥、林紅衛和三姐!”張成英明顯不快:“所以我講,不但秦姍,二姐和秦潔都恨透了三姐,既然要騙我們錢,怎麼可能先還她!要還也該先還我纔對,我又沒得罪她們,而且我才三十萬,比五十萬少多了。袁法官,你是聰明人,你也想不通對不對?”
袁綺不答反問:“你們姆媽不管麼?”
“老孃?”張成英冷哼一聲:“舊社會過來的人!這要有一說一,老爹死的早,爲養我們五個她確實遭過罪,心理也扭曲了,在她眼裏第一位是錢,第二位是兒子,我們姐妹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是死是活她百事不管。依她的話講,我什麼歲數了,早就該輪到享清福了,還管你們那些狗皮倒糟!”
袁綺盯着她有一會兒,才道:“我聽張根發說,你們姊妹間感情相當的好!”原來是天大的笑話。
張成英的反應和張惠珍聽到時如出一轍,已經見怪不怪:“阿哥就是這樣的人,裏子都爛光了,還死要面子。他以前做打樁模子,就是掮客,每趟穿戴齊整,先用豬皮在嘴巴上抹一記再出門,弄堂鄰居看到了總歸問他喫啥啦、嘴巴油光光?他就講中午姆媽燒了一碗紅燒肉,濃油醬赤吃了兩塊。真把我們笑死了。”
袁綺又問:“他們三個怎麼說服張淑芬離婚的?我還聽張根發提過她雖然嫁給了林紅衛,沒兩年就又離婚了!”
袁綺回到辦公室,邵傑和李元也在,邵傑擡頭看她問:“纔回來?”
她坐下,搖搖頭,有些疲累道:“秦姍案子,張成英大概聽到風聲,跑來講了許多陳年舊事。”
“與案子無關的,你可以忽略或不聽。”
袁綺知道邵傑說的一點沒錯!但攸關秦姍秦潔、讓她實在無法置身事外,想當初知道她們全家要回上海時,三個人站在戈壁沙灘上,心底都很難過,眼裏浮着淚花,手拉着手,你看着我,我看着她,不知該說什麼。還是秦姍先開的口:“你阿哥可以回上海,你爲啥不能回呀?”秦潔附和:“你也可以回的!”
袁綺道:“回上海的政策有規定,知青子女只能回去一個。”
“可我們兩個都要回去了呀!”秦姍秦潔異口同聲。
袁綺把姆媽的原話告訴她們:“阿哥和外婆還有四個姨姨住在弄堂房子裏,房子可沒有這裏的寬闊,只有一點點。阿哥是按政策回去的,有戶口,有糧油補貼,有知青子女救濟金,還可以和上海小囡一樣免費讀書,他還享有分房的待遇。我再回去就不一樣了,首先沒地方住,沒戶口就沒錢,讀書上高價學校。我這樣白喫白住短時間還可以,時間長了,外婆不說什麼,姨姨們肯定有怨氣,姆媽講,何必去看人臉色討嫌呢,在這裏自由自在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