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點了點頭。
聞斂挽起袖子,拿着文件下了車,走入聞家大門。夏言剛纔從電話裏聽他大哥的意思,聞老爺子好像病得很厲害。
她想起聞老爺子那雙犀利的眼睛。
她記憶深處。
那雙眼睛從來沒有慈祥過。
她收回視線。
阿青則啓動車子,朝金元街開去。這段路有些塞車,阿青看一眼夏言,隨後,說道:“老闆娘。”
夏言收回看着窗外的視線。
她問道:“怎麼了?”
阿青咳了一聲說道:“老闆估計這輩子很懼怕江鎮了。”
夏言一愣。
她說:“從何說起?”
阿青:“我聽我上司,也就是李從說,朱市本來是今年金盛投資的城市之一,但全被我老闆擱置了。”
阿青:“還有幾個朱市的項目,我老闆應該親自去的,不過也被他推掉了。”
“我老闆可從沒這麼膽小過。”
夏言沉默着。
阿青看她一眼,隨後收回視線。
其實老闆的恨應該比懼怕更多。
幾秒後。
夏言問道:“他也會怕?”
阿青一聽。
他說:“老闆娘,只有你能讓他怕。”
回了金元街,夏言一眼看到夾在門邊的文書,她拿起來一看,上面寫着拆遷的字眼。她走了進去,徐蔓看到她手裏的文書,愣了下,隨即道:“我們建了一個小羣,大家都在說拆遷的事情。”
夏言抱住跑過來的夏知祺,夏知祺扒拉夏言手裏的文書。夏言問徐蔓,“有沒有說什麼時候?”
徐蔓:“沒那麼快,不過我們搬家的肯定的了。”
夏言:“等我從江鎮回來,我就去看房子。”
“媽媽,我要回江鎮。”夏知祺聽到這話,小手捧着夏言的臉,眼睛眨巴眨巴地說道。夏言捏捏他的鼻子,道:“等過年了,我們再找個時間回去可以嗎?”
夏知祺噘嘴。
夏言:“最近媽媽好忙,我也會快去快回。”
夏知祺:“好吧。”
他嘀咕道:“大哥哥說陪我玩。”
夏言笑道:“那不是正好?”
夏知祺點了點頭。
隔天,就聽說聞老爺住進了私人醫院。也不知道那些人怎麼傳的,傳是聞斂不孝氣壞聞老爺子的身子。
不過這些聲音很快就被壓了下去。
然而卻有媒體堵住夏言的去路。
問道:“關於聞斂不孝氣壞聞老爺子的傳聞,你身爲他的身邊人,應該更有發言權,請問是真還是假?”
夏言看着鏡頭,溫柔一笑,說道:“聞氏今早的股票不是好好的?那麼穩定,大家說是真的還是假的?”
那些媒體一愣。
也是,聞氏這種世家,以及聞氏這種集團,有點風吹草動,從股票上就可以體現,畢竟聞老爺子還有不少的親信在聞氏集團呢。
如今這麼穩定,只能說明聞老爺子的病跟聞斂無關。
“進來喝杯茶嗎?”夏言往舞團裏走,一邊走一邊問道。
那些媒體頓了頓,說道:“不了,不嘮叨你了,夏言。”
隨後。
他們便走了。
夏言呼一口氣。
她拿出手機,看了眼短信。
聞斂:對外的傳言不必擔心。
夏言看完,收了手機。不過接下來的兩天,聞斂都沒過舞團,聞氏裏的動盪夏言也略微聽說,聞老爺子要把手中的股份分出去,但他還在算賬,怎麼算,算什麼帳,她就不知道了。
而文宇凡也辦理了出院手續,文父文母退了那套出租房。他們都清楚留在京市未來不會更好,文父文母沒讀什麼書,在這兒也尋不到活兒幹,但回江鎮他們還有一家小店經營着,何況文家人本來就不喜歡外出。
文宇凡頭髮長出來一些。
姜雲開車送夏言跟文宇凡以及他父母四個人前往機場,在車裏,文母問在副駕駛的夏言:“夏言,你那位怎麼不見他?”
按之前那個人對夏言的重視,不應該不出現啊。
夏言回頭看文母一眼,道:“他在忙。”
文母哦了一聲。
多忙?
難道感情生變?
她看文宇凡一眼。
文宇凡卻神色平靜,他也聽說一些關於聞氏這幾天的事情,估計是這樣,聞先生纔沒出現的吧。
坐飛機回朱市其實比海上時間快很多,但是從朱市到江鎮又費不少時間。剛抵達江鎮,文家人就聞風而動,全出來,不敢置信地看着文宇凡。
因爲在他們的想法裏。
文宇凡肯定活不長的。
誰能想到,這人現在活生生地回來了,於是一些文家人就上前問東問西,有些一輩子沒離開江鎮的。
還問了文母外面的世界怎麼樣。
弄得他們寸步難行。
夏言跟文宇凡對視一眼,然後,她直接轉身溜進了徐蔓老師的院子,進去後門一關,整個人鬆一口氣。
晚上。
夏言被邀請去了文宇凡家喫飯。
文宇凡跟她約了明天去朱市更改兩間客棧的名字。
夏言笑笑,嗯了一聲。
夜深。
夏言睡下。
一輛黑色的奔馳抵達了沿江市的港口,聞斂從車裏下來,領口被風吹得凌亂,他靠着車門抽菸,眼眸看着一望無際的海面。
阿青站在一旁,陪老闆站着。
此時凌晨兩點多。
可想而知,聞斂得多忙。
但他還是抽空來這裏。
阿青之前也聽到老闆娘說過。
她有想要守護的人。
那個人是文宇凡啊。
這何嘗又不是聞斂心裏頭的刺。
許久,聞斂問道:“她幾點的飛機到的?”
阿青:“下午五點多。”
“嗯。”
又站了一會兒,聞斂掐滅了煙上車,阿青也跟着上車,他啓動車子,把聞斂送回私人醫院,聞老爺子在那兒。
隔天早上九點半。
夏言拿着兩本房本去了文宇凡家,文母再看那房本也沒什麼表情,她端着早餐出來,招呼夏言喫。
夏言剛纔已經喫過了。
她院子裏坐下。
文宇凡穿着白色t跟黑色長褲,俊秀的眉眼,他說道:“你等會兒,我快喫完了。”
夏言:“你慢慢來。”
然而文宇凡還是加快了速度。
他洗了手,拿了其他資料,走出來,就招呼夏言要走。
夏言卻沒動。
她說:“宇凡,你坐下來。”
文宇凡看了眼手錶,說道:“坐不了吧,時間緊。”
夏言卻拿出那兩個房本,放在了桌面上。
文宇凡見狀,看她一眼。
“怎麼?”
夏言笑了笑,說道:“客棧我不要,我也不會經營,哪怕到手了也空着。”
文宇凡一愣。
他坐下來,緊盯着夏言。
夏言看着文宇凡,道:“其實我跟你之間,不要去談錢的事情,你救過七七也救過我,也陪我走過一段黑暗的日子,我很感激你,這種感激也不是錢就能解決的。”
文宇凡定定地看着她。
夏言溫柔一笑,說道:“不過這次你能康復,配型成功,我非常高興,我總覺得我也做了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情。”
文宇凡沒忍住,想握她的手,但也不敢。
夏言說道:“我們之間吧,兄妹相稱,更合適。”
“既然是兄妹,是一家人,相互幫助,是應該的。”
文宇凡擡起的手,緩緩地垂落,夏言從沒主動說過他像哥哥,而如今卻主動說,說明她在劃清他們之間的界限。
“所以,房本你收回去,以後我跟七七到江鎮,還有個孃家可以回。”
文宇凡靜靜地看着夏言。
最後輕輕一笑。
“好。”
夏言也笑。
文宇凡心裏也釋然了。
文父文母站在不遠處,彼此對視一眼,也笑了笑。
跟文宇凡說清楚後,夏言就買了隔天的機票。姜雲發了好幾條微信給她,她點開一看,聞斂來了舞團,在後院裏陪着夏知祺。
夏知祺還想玩泡泡。
聞斂手裏拿着那泡泡玩具,嘴裏叼着煙,隨意地晃動,夏知祺高興得很,撲過去抓泡泡。
姜雲還發了後院門口還有二樓的練舞室的窗戶,舞團的女生全趴在窗戶看着這一幕,姜雲咳咳一聲道:“聞先生好溫柔啊,我們舞團的女生全被他迷倒了,你還不回來。”
夏言點開視頻看着。
她說:“哦,是嗎。”
姜雲:“你還那麼淡定,他要是被別的女生勾走了怎麼辦。”
夏言冷哼一聲。
“勾走就勾走。”
姜雲:“”
隔天的飛機,是文宇凡開車送夏言去朱市的機場,文父不放心,也跟着上車,主要原因就是怕文宇凡半路身體不舒服什麼的。
上了飛機。
夏言就睡,一路睡到了京市。
抵達京市機場。
正好是下午。
夏言拉着徐蔓的行李箱,走出大門,而不遠處,聞斂穿着黑色襯衫跟長褲,手插着褲袋,就站在那裏。
遙遙相望。
夏言拉着行李箱繼續往前走。
聞斂取下嘴裏的煙,突地朝她張手。
夏言一愣。
隨後,故意地從他身側走過。
聞斂眉梢微挑,下一秒,手勾住她的腰,把她勾了過來。夏言仰頭,看他一眼,聞斂突地按住她的後腦勺,把她按進了自己的懷裏。
夏言沉默幾秒。
隨後。
她伸手,輕輕地搭上他的肩膀。
聞斂偏頭,親吻她側臉。
他嗓音低沉:“可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