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柳如酥心亂如麻,他給顧青打了好幾通電話,但顧青都未接聽。
柳如酥有些煩躁,坐在車裏時整個人都在冒冷汗。
車子很快到了紅燈街,柳如酥爲了避人耳目,特地拿出口罩戴上,坐在街口的一家咖啡店裏觀察外面的情況。
路口的警戒線格外扎眼,時隔多日,地上那灘暗紅色的血跡依然醒目,不時有孩子好奇地湊上來,又被嚇得跑開。
柳如酥喝着咖啡,一刻不停地盯着外面。
“滴滴——”
擺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柳如酥拿起來一看,“熊孩子”發來了一條新消息。
這是柳如酥給“孤勇者”起的備註,一是爲了不讓人懷疑,二是他覺得這個稱呼確實很適合他說話的風格。
【最新消息,陳雨潤懷疑到顧青先生頭上了。】
柳如酥暗暗一驚,但確實在他意料之中。
【我知道,我看到那些照片了,他殺人案那天去過現場。】
“孤勇者”很快回話,內容卻讓柳如酥倒吸一口涼氣。
【還有這事?不過陳雨潤懷疑他不是因爲照片,而是死者的身份被查出來了,他是顧青的學生。】
柳如酥細細回憶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
【謝安?】
“孤勇者”發了一個“嗯”。
柳如酥頓時鬆了口氣,如果是這樣還好,如果受害者是顧青的學生,那麼那些照片上顧青的出現就顯得正常許多。
【你說陳雨潤懷疑顧青,具體是因爲什麼?不能因爲是他的學生就說他有嫌疑吧?】
“孤勇者”傳了一份資料。
柳如酥打開,是一份死者的詳細生平。
【你看完就清楚了。對了,你能聯繫上顧青先生嗎?如果能的話,你倆最好能私下見個面,無論他和這件事有沒有關係,我們都得把情況告訴他,不然等陳雨潤掌握了更多證據,他的活動也許會受到限制。】
柳如酥回了個“好”。
交談完後,柳如酥照例把聊天記錄刪除。
剛放下電話,手機又突然“滴滴”響了起來,嚇得柳如酥差點把它摔在地上。
定睛一看,是顧青。
他趕忙接通,顧青疲憊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如酥,你找我什麼事?”
柳如酥環顧四周,壓低了聲音:“顧叔叔,你在什麼地方?”
顧青像是睡醒剛被喊起來,有些懵懵地回道:“在家睡覺,怎麼了?”
柳如酥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十點了,他要是再不回去,恐怕陳雨潤會生疑。
“你家裏紅燈街很近吧?你趕快來一趟。”
顧青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柳如酥命令般的口吻還是讓他明白事情不簡單,便應了一聲“好”。
“給我十分鐘。”
十分鐘後,西裝革履、收拾的很板正的顧青出現在了咖啡店。
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柳如酥滿頭黑線。
顧青像是讀懂了他的眼神,笑道:“優雅是一種生活的方式。服務員,來一杯拿鐵,少糖。”
他拉凳子在柳如酥面前坐下,雖然四十幾歲的人了,但保養的相當好,加上常年的健身,真的非常顯年輕,但歲月的沉澱又給他一種成熟穩重的特質,看起來就讓人很舒服。
柳如酥將謝安的資料擺在他面前,問道:“前些天紅燈街口的殺人案,死的是你學生謝安是嗎?”
顧青面不改色,輕輕抿了一口拿鐵,很坦誠的答道:“是啊,怎麼了?”
柳如酥有些着急,“顧叔叔,恐怕現在的處境對你很不利,你已經被陳雨潤懷疑了。”
顧青“嗯”了一聲,“我知道。”
柳如酥有些驚訝,“所以,是你麼?”
顧青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笑道:“什麼是我?你指哪方面?”
柳如酥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總不能直接問人是不是他殺的吧?
顧青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如果你指的是我殺人案是否去過現場,我確實去了,但人不是我殺的。”
聽到他這麼說,柳如酥如釋重負。
“呼,那就好,起初真的嚇死我了。所以顧叔叔你爲什麼會去現場啊?今早的新聞在圖片裏,好幾處都有你的身影,遲早要引起別人注意的。”
顧青扯了扯嘴角,眼眸微沉,“我是爲了謝安。”
柳如酥有些摸不着頭腦,“啊?”
顧青繼續說道:“你畢竟也在警視廳上班,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犯罪心理這個說法,大多數殺人兇手在作案後都會回到現場,因爲神經高度緊張,有些是恐懼驅使,爲了查缺補漏,清理犯罪痕跡;有些則是單純處於刺激與快感,想回來看看自己的‘傑作’。但無論出於哪種目的,在犯案後的短時間內,從現場的人員中排查出兇手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柳如酥點點頭,這些他曾在犯罪心理學類的書籍上看過,顧青這麼做完全是有科學依據的。
但有一點柳如酥還是想不通。
“那陳雨潤爲什麼懷疑你呢?”
顧青笑了笑,“你不是看了資料了麼?”
柳如酥頓了頓,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情殺?”
顧青沉默了。
柳如酥心下了然,謝安雖然表面上是顧青的學生,實際兩人卻是戀人關係。
只不過礙於身份,兩人一直沒有公開,始終保持着一種地下戀情的狀態,終於,在家人的強烈反對下,謝安堅持不下去了,重新找了一個alpha結婚。
顧青眼裏的光微微暗淡了些,雖然口氣還是輕鬆快意,“這件事情我不怪他,畢竟兩個omega在一起是不會有什麼結果的,放手對我們都好。”
柳如酥點點頭,“相信以顧叔叔你的人品,這不可能成爲你殺害他的理由。”
顧青笑了兩聲,將杯中的拿鐵一飲而盡。
“這不是我殺害他的理由,卻是我必須要爲他報仇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