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的花園裏。

    嬴政低着頭,看着水池裏倒映着的那張臉龐,曾經的無瑕容顏,此刻卻多了些歲月的痕跡,明明還是花美男的年紀,眼神看起來是已經略顯深邃。

    甚至眼角旁還有一道若隱若見的傷痕,是宙斯留下的。

    要是當年,他一定覺得這太糟糕,太不體面,但如今,他卻只是自嘲一笑,彷彿徹底與某些心結和解。

    這短短几年,他們經歷許多。

    連多年未見的養父都開始解釋,他其實不想嬴政活的這麼累,只是第一次當父親,不知道該怎麼做。

    那個無所不能的陳長生,也有所不能。

    若是從前面對這個情景,嬴政一定會非常難受,自責。

    但現在卻只是搖了搖頭,讓一切煩惱化作一江秋水向東流。

    最後,嬴政起身。

    “那我先走了,你跟蕭凡聊。”

    陳長生微微點頭,目送他遠去。

    身側,蕭凡臉色一僵,聽這話,好像嬴政知道自己早就到了。

    不對呀,他怎麼知道的?

    他的精神力境界又不及自己高。

    突然,蕭凡目光落在腳邊一株嫩綠的小草,眉眼微挑,繼而又擡頭看了看左邊的老楊樹,以及楊樹下的紅花。

    在隱隱約約之間,這些很普通很正常的萬物中散發着一股充滿韻律的波動。

    他明白了。

    原來嬴政已經這麼強了。

    這片土地上的一花一草,都是他的劍,亦是他的眼。

    最後,蕭凡踏入後花園,站在陳長生的身邊。

    這次距離的很近,蕭凡這才注意到大哥的臉上已經長出了黑乎乎的鬍渣,多了幾分滄桑。

    “王星神的接任儀式,可能要推遲一些。”陳長生說道。

    “沒關係。”蕭凡搖頭。

    “這幾年過的怎麼樣?”

    “還好,遇過幾次生死危機,但都走了過來。”

    “對未來有信心嗎?”

    “有,一直都有。”蕭凡輕笑道。

    “那真不錯呀。”

    皎潔月色下,兩人坐在池邊,於涼風中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說的都是一些閒話。

    蕭凡說自己這些年的所見所聞。

    陳長生說自己當年經歷過的故事。

    這一聊就是好幾個小時過去,兩人時不時笑着,像是一對多年未見的老友。

    “說真的我沒想到,你現在還願意叫我一聲大哥。”陳長生笑道。

    “畢竟現在你是凡哥了,你地位不一樣了,都快比我高了。”

    蕭凡笑着罵道:“少陰陽怪氣噁心人啊。”

    陳長生:“不過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未來?”

    蕭凡:“想過吧,等平定天下,功成名就之後,找一片天底下最大,最漂亮的曠野,建兩棟小屋,與愛人一起生活,偶爾也能當個世外高人,指點指點路過的小朋友。”

    有些畫面,想着想着都會讓人感到幸福。

    蕭凡笑容濃郁:“到時候我請你喝全宇宙最烈的酒,喫最棒的美食!”

    “哦對了。”

    “你好像還沒老婆是吧?”

    “到時候我給你介紹,頂頂漂亮的那種。”

    陳長生連忙擺手道:“老婆就算了。”

    “你幹嘛?”蕭凡開懷大笑道:“還裝矜持?”

    “沒有沒有。”陳長生一邊搖頭一邊嘿嘿的笑,讓人感覺腦海裏已經開始暢想那個畫面了。

    “那你呢?”這時,蕭凡反問道。

    “到了那時,你想做什麼?”

    “我?我啊……”陳長生靜靜看着無波的水面,沉吟了一會兒後,擡頭道:“若有機會的話,我想做一個旅行家。”

    “想走遍全宇宙的每一個角落。”

    “去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有多美。”

    “那有什麼難的。”蕭凡輕笑道。

    “是啊,那有什麼難的。”陳長生笑着呼了口氣。

    最後,兩個人好像真的沉浸在了那段美好的未來裏,出不來了,開始暢想各種美妙的東西,笑的合不攏嘴。

    直到天矇矇亮之後,兩人準備各回各家。

    只是分別之時,蕭凡忽然擡起右手的小拇指。

    “仙火說過,拉過鉤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我會平定天下,請你喝酒,帶你去找漂亮女人。”

    “你也要來。”

    陳長生看着那小拇指,微微一皺,突然輕笑一聲道:“你還信這個。”

    但他並沒有伸手的想法。

    蕭凡卻是直接硬拉着他的小拇指,拉了個鉤,笑道:“說好了啊。”

    “不能反悔!”

    “行行行,有機會一定去。”陳長生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在蕭凡的眼裏,陳長生的影子在清晨的街道里被越拉越長,也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整個夜晚兩人都笑的很開心。

    但現在蕭凡根本笑不出來。

    因爲今天陳長生找他什麼都沒有說。

    一件重要的事情都沒有。

    而現在是什麼時間?只剩下幾天就要開戰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彌足珍貴。

    這麼珍貴的時間,他卻用來閒聊,並且一聊就是從深夜聊到早上。

    那是不是對於陳長生而言,今天跟自己的徹夜閒聊是比任何備戰工作都要更重要的事?

    再聯想到一直有人跟他說,不需要理會那些可怕的真神,可又沒有人告訴他到底是誰來對付那些真神。

    霸王?

    再加上劉源那些無上締造者?

    不夠的,光是那將近一百名虛神級的敵人他們都很難處理過來,何況是邪念那種真神!

    狂刑跟他說,如果不是自己的性命跟這片原初之地有一定的聯繫,不然就邪念那輕輕一下,夠自己死八百萬次的了。

    所以再想回想陳長生突然的邀約。

    不禁令人有些不安。

    而之前先知跟他說過,他跟許多人的因果線連在一起,並且因爲積極正面,所以他們在幫自己擋災。

    但反過來說,自己也能幫他們擋災。

    所以他才那麼執着要跟陳長生拉鉤。

    他要讓兩人的因果線靠的更近,連的更深!

    最後,他低頭看了一眼時間。

    還剩七天。

    那裂縫此刻就像是即將被擰斷的繩索,隱隱在崩裂的邊緣。

    他也該坐上初號機,做好衝出銀河的準備了。

    ……

    與此同時,銀河長城,第十燈塔。

    赫爾登今日迎來了一個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的人,唯一的親人。

    隨着“哐當”一聲。

    精密鋼鐵製成的屋門被人強行推開。

    莉莉絲站在門口,目光死死的盯着門內之人。

    她的眼眸裏滿是血絲,眼睛似乎還有些浮腫,這不像是血族的能力,更像是哭的。

    那一日,她正在魔王組中提升境界,突然收到了一個噩耗。

    血族滅族,阿爾薩斯被赫爾登所殺。

    這對她而言不算什麼衝擊,但她發現自己的母親也在那一日消失了。

    找不到了。

    那間烈日覆蓋的宮殿空空蕩蕩,偌大的房間被整理的一絲不苟,就像是沒人住過的新房。

    她一開始還沒那麼慌張。

    因爲赫王跟自己母親挺好的,根本沒有理由對母親動手。

    應該是被他帶走了吧。

    可她發現自己聯繫不上赫王了。

    連赫王給她的保命符文都失效了。

    這讓她開始慌了。

    爲什麼?

    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她開始想辦法聯繫赫爾登。

    但統統被拒絕!

    那個從小都對自己極好的養父,拒絕了自己的聯繫!

    這似乎更加佐證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母親也沒了。

    被赫王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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