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爲你要摔。”他偏過頭別開眼,手背抵了下脣,又放下,“嚇我一跳。”
“我沒事。”林晰蹲下身撿薯片,“可惜薯片了。”
“我幫你。”席澈跟着蹲下身。
兩人手忙腳亂,同時去撿一片薯片,指尖相碰,‘咔嚓’,薯片碎成更多快。
細小的歲末掉入地毯中,林晰張了張口,她看了眼席澈,收回手說:“你來吧。”
“嗯。”他垂下眼,耐心地撿起掉入是更深處的薯片,擡頭時,視線裏多了垃圾桶。
伸過手,碎渣都丟進去,席澈很輕很輕的問:“剛纔你也嚇到了嗎?”
“嗯?”林晰放回垃圾桶,回身品味兩秒才明白他話裏的含義。
適才落在的平靜又激起漣漪,她抿了下脣角,調整椅子好位置後才點點頭:“嗯,嚇到了。”
手指搭在鼠標上,她撓撓頭髮,又收回手攪在一起:“被嚇到都會心跳加快吧,本能反應。”
席澈想要開麥的手頓住,他擡起眼,溪水般清澈的眼中閃過訝異,很快又恢復柔和。
脣角上翹,他說:“嗯,本能反應。”
——
懷楓市入了十一月天氣降溫特別快,林晰穿着薄外套下樓,轉一圈又回來換了件厚點的。
選修課一上就是四個小時,她背上充電寶,做好硬熬的準備。
下樓時,她翻出席澈的微信,打字問他在哪,消息發出去,她擡眼,看到站在馬路沿上高高大大的人。
他手上拎着奶茶,低頭看手機。
不一會兒,林晰手機震動。
她沒看,也知道是席澈的回話。
“穿這麼少。”上前,林晰打量他,只穿了見薄薄的休閒衛衣,“不冷嗎?”
“還行。”他遞過去奶茶說,“怕時間不夠。”
末了,他又補充:“怕遲到。”
“應該不會。”擡手看了眼時間,林晰說,“陪你回去取件外套吧,等下課天都黑了,更冷。”
男生寢室樓下,陸續有人進進出出,不管是誰,總要瞥一眼在花壇邊來回踱步的林晰。
林晰一身學院風,長髮豎成馬尾,有人腳步放慢似要上前說話,見她頻頻看向男生寢室,又放棄。
“林晰?”
聞聲擡頭,林晰看到同班男生剛從寢室樓出來,她笑問:“也是去選修課吧?”
“是啊,等男朋友呢?”對方挑眉,“什麼時候處的,沒見你帶出來呢。”
“不是不是。”她連連擺手,語速不自覺加快,“一學弟,同個選修課,不是男朋友。”
男生見她辯解的模樣,瞭然道:“懂了,準男友,不說了啊,我去接我女朋友。”
不給林晰再解釋的時間,對方跑遠了。
等人而已,這也能誤會。
林晰左右看看,一長排的花壇邊,不少女生跟她一樣在等人。
瞧,這不都是等人麼,難不成這些都是等男朋友的?
像是爲了給林晰一個答覆,男寢室裏一個又一個男生出來,摟走花壇邊一個又一個女生。
摟腰的摟腰,摟肩膀的摟肩膀,還有上來直接來個麼麼噠的。
摸了下鼻子,林晰慢慢踱步離花壇遠點。
好像真都是接男朋友的。
過了十來分鐘席澈還沒下來,林晰給他發微信問:“你是去紡織廠了?”
又過了兩分鐘,席澈急急忙忙跑下樓。
他額頭出沁出薄薄的一層汗,眼含歉意說:“抱歉,同學摔了,幫忙扶上樓了。”
本來還有點小怨氣,聽聞有人摔了,林晰忙問:“沒事吧,嚴重嗎?”
“不算嚴重,”他衝教學樓那邊看了眼,“邊走邊說吧。”
“說是回來時,進門看見漂亮學妹了,看得太入神,腳下踩空沒發現,腳傷了,腿傷了,鼻子也磕出血了。”席澈無奈地笑笑,“我下來時剛好看到他滿臉血的往上爬,搭了把手。”
挺嚴肅個事,林晰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
“我以爲這種情節只會出現在電視裏。”她問,“你不是大一嗎?哪來的學妹?”
席澈扶人上樓時聽到對方形容學妹的長相了,小小一隻,白,梳着馬尾青春活力,看着像隔壁初中的。
一聽就知道是林晰。
他剛纔在女生寢室樓下接到林晰時,也恍惚了一瞬。
“應該是看錯了。”他回。
不是學妹,是學姐。
他們倆到教室時,後配早就坐滿人,只剩下前三排有空位。
掃了是一圈,她拉着席澈到稍微靠邊緣的位置坐。
點完名,林晰像模像樣拿出筆記本,端坐在課課桌前,虔誠地看向老師。
五分鐘後,她開始一下一下點頭,眼皮沉的像掛了鉛球。
之前在後排邊緣還能讓席澈擋一擋,現在前三排,霸王龍來了也護不住她。
實在太困,林晰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勾勒出一隻小貓形狀,她推給旁邊的席澈,衝他挑眉。
“妖貓?”他口型詢問。
“你畫。”她點了點筆記本,“畫完我再添加。”
席澈認真觀摩莫按摩啊輪廓好久,久到林晰懷疑他是不是專業的。
只見他提筆,不到十秒鐘,畫完了。
他給貓貓花了一對豆豆眼。
林晰:“……”難爲他思考那麼久。
她在豆豆眼周圍,給貓貓畫上蝙蝠俠的眼罩。
“爲什麼不畫水清上仙了?”席澈面朝她趴在桌上,“我看你微博,只畫劍仙,不畫他了。”
“不能畫了。”林晰有豐富下貓耳朵,本子遞迴給席澈。
“爲什麼?你不是……”席澈端詳眼前的貓,填了條閃電尾巴,推過去時,小心瞄她,“喜歡他嗎?”
“就是因爲喜歡纔不畫了,爭議太大。”林晰畫上兇巴巴的貓嘴,又勾勒出尖牙,“你可能不清楚,我們兩個之間,有過一段小小的孽緣。”
接過本子的手稍遲鈍,席澈垂下眼,思考數秒也不知道該怎麼加,心思有點亂。
“聽說過一點,”他給貓貓畫上一件斗篷,推過去時與林晰四目相對,他又說,“彈幕說的。”
“哦。”林晰點點頭,笑了下,“那時候被罵挺慘的,我捱罵,他也捱罵,後來索性不畫了,免得給彼此添堵。”
她修飾斗篷,在背景里加了雲,貓貓飛起來了。
“那陣兒是上古帶節奏最狠的時候,那些罵髒的多半不是網友,”席澈抿抿脣,靠近她些,“怪我。”
“怪你做什麼?”林晰手肘碰了碰他,滿不在乎地說,“又不是你找人罵得我,別瞎想。”
桌上手機震動,席澈同學給他發微信,讓幫忙帶晚飯。
林晰瞥了眼。
“咦,”她坐直些身體,“你屏保看着眼熟。”
席澈大大方方拿過手機遞給她:“嗯,你畫的。”
她細細端詳,是她之前畫得最後一張水清上仙:“真帥!不是,你存水清上仙的圖幹嘛?”
席澈動動嘴脣,猶豫片刻說:“你又沒畫無支祁的。”
“多大點事,給你畫一個。”林晰單手託着下巴說,“不過你都不玩上古了,我給你畫荊芥妖?”
“不怕爭議麼?”席澈問,“我的熱度比水清上仙還大。”
林晰無奈瞥他:“你纔沒有他熱度大呢。”
席澈笑了下。
“誰說毆鬥不怕,我只是怕大家會通過我的所作所爲去議論大神,你就在我身邊,我知道你怎麼想,無所謂那些污言穢語,”她點開手機,不自覺地翻到‘男神’號碼,趴下身說,“我不知道大神怎麼想,不愉快的事兒也不想跟他提。”
“他也不在乎,”席澈脫口而出,“他只是……”
話說一半,他又停下。
“你又不是他,”林晰轉過頭,臉貼着手背,“你怎麼知道。”
席澈望着她乾淨淺色瞳仁,同樣趴下與她面對面:“能讓你喜歡的,肯定是個大度的。”
林晰挑眉,豎起大拇指:“說得對,有眼光。”
有人輕點林晰後背,她坐起身看向旁邊。
旁邊的同學眼神示意她,指了指講臺。
她順勢看過去,講臺上,老師推了推眼鏡說:“對,就說你們兩個呢,談戀愛歸談戀愛,保護自己的法條還是要學的,你們這一對,今天講的法條回去抄兩遍,下節課交給我。”
“啊?”林晰懵了,眨巴兩下眼睛才說,“我、我們沒有談戀愛。”
“曖昧期更要抄法條了,”老師說,“曖昧期容易腦子熱,抄抄法條冷靜冷靜。”
林晰還想說什麼,席澈在桌下拉了下他的袖口:“知道了老師。”
等老師重新講課,林晰才湊到席澈那邊,嘴巴撬開一條縫往外擠字:“你怎麼還答應了?”
“老師說的也沒錯”席澈回。
“哪裏沒錯?”林晰詫異轉頭,顧不得臺上老師有沒有看她,“我們是曖昧期??”
“你想變成曖昧期?”席澈故作思考,點了點頭,“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