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晰呆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水清上仙’，大腦宕機。
她熬夜出幻覺了？
揉揉眼睛，她放下手，屏幕裏的水清上仙左右轉動，露出身後的貓尾巴。
這尾巴還是林晰送他的。
麻木摸到過手機，林晰幾次才點對席澈的對話框，她頂着不斷加快的心跳，敲字給席澈。
【林晰：你盜我男神的號？】
【席澈：……】
林晰盯着那六個點，滿腦子都是迷茫。
手機震動，顯示‘男神來電’。
她手一抖，手機掉在地毯上。
地上男神兩個字上下飄動，熟悉的鈴聲好像比平常都急，似乎在催她快點接。
叼着指甲，林晰咬咬牙，撿起手機直接滑動到接聽，認命般扣在耳朵處。
本想平平淡淡的說聲‘喂’，結果她張口，竟沒能發出聲音。
手機裏傳來輕微的呼呼聲，像是在颳風。
席澈：“我在你樓下。”
林晰：“你在外面？”
兩人同時開口。
真是席澈的聲音。
林晰反應兩秒，起身跑到陽臺向下望。
凌晨的風涼，她只穿了套薄薄的睡衣，夜風吹起她的髮梢輕輕擺動。
手搭在陽臺處，林晰看到下面正仰頭與他對望的席澈。
他純白的衛衣十分扎眼，在夜色中尤爲清晰。
見林晰探出頭，他擡起手揮了揮。
席澈：“看到了？”
林晰還恍恍惚惚的，無法把席澈就是水清上仙，水清上仙就是無支祁這樣的信息串聯起來。
林晰：“看到了。”
“回去，外面涼。”外面安靜，他清淡的聲音從樓下傳來，與手機裏傳來的電子音形成微妙的迴盪，“想問什麼就問，我慢慢回你。”
“哦。”林晰真的縮回腦袋，她踏出陽臺前，忽然想到什麼，又回到陽臺衝下面的席澈喊話，“你怎麼出來的？”
樓下席澈短暫沉默，沒想到第一個問題會是這個。
“大一不是查寢禁止外出嗎？”林晰繼續追問。
“我沒回去。”他聲音裏染上笑意，“一直在網咖，你突然下線，我以爲你還會上來。”
“這樣啊，”林晰抿抿脣，在他看不見地方，按在胸口位置，企圖平復狂跳的心臟，“我要跟學生會舉報你。”
席澈：“……”
他似乎終於忍不住，垂下頭低低笑出聲。
夜色裏，他的笑聲乾淨純粹，好像被她舉報事件很開心的事。
席澈：“林晰。”
林晰：“嗯？”
席澈：“小徒弟。”
林晰反應了一下，還沒來及出聲，耳朵處傳來他輕柔又溫和聲音。
席澈：“小貓。”
好不容易平復下去的心跳，聽到‘小貓’的稱呼重新加速，比剛纔還要劇烈。
她嗖地蹲下身，消失在席澈視野裏。
“討厭我嗎？”席澈詢問中隱隱透着擔憂的聲音順着手機聲筒慢慢流淌，“討厭哪個我？”
“我……”林晰蹲在陽臺裏，腦袋暈乎乎的。
席澈沒再說話，耐心等。
“我沒有，”林晰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沒有討厭你。”
電話另一頭似乎鬆了口氣。
“嗯。”他輕輕淺淺地迴應。
似乎是拿遠了手機，林晰聽到他似有若無的深呼吸。
“早點睡吧。”席澈恢復往常的聲調，“很晚了。”
“嗯。”林晰手指描繪着陽臺地磚的花紋，沒起身，也沒掛電話。
又過了兩分鐘，林晰抿抿脣，開口問：“你走了嗎？”
“沒有。”席澈聲音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
停下手上的動作，林晰扭頭，慢慢探半個小腦袋。
樓下的席澈還站在原地，姿勢和位置都沒變過。
“你……”林晰收緊手指，又快又小聲地問，“喝熱水嗎？”
席澈那邊沒第一時間回。
他仰着頭，就這麼望着他。
林晰以爲他沒聽見，正要清清嗓子再問一遍，就聽他說：“可以嗎？”
林晰：“嗯？”
“可以去你家，”席澈緩緩吐氣，“喝熱水嗎？”
“嗯。”她又縮回腦袋，食指在膝蓋上打圈，“可以。”
“那，”席澈嗓音輕快，“幫我開下門。”
“好。”林晰扶膝起身。
“林晰。”席澈又喊她。
她轉身，看向樓下，席澈已經朝單元門走了。
席澈：“記得穿件外套。”
小區老舊，單元樓的鎖不好開，她只能下樓去開單元樓的門。
“好的。”順手拎起椅背的外套，林晰拿上鑰匙下樓，怕門被風關上。
到樓下，她半張臉埋進衣領裏，打開單元樓的門，快速看了眼席澈，連他臉都沒看清又立即收回視線。
她僵硬地轉身，縮在袖子裏的手不知放哪好想，想扶樓梯扶手，又嫌髒。
“你，”兩人一前一後，腳步聲尤爲清晰，感應燈應聲而亮，“可能要等一下。”
“嗯？”身後的席澈只發出一個音節，沒比她好多少，啞的厲害。
“就是，”清了下嗓子，林晰繼續說，“熱水還沒開始燒，你要等一會兒。”
“好。”他也清了下嗓子。
林晰想笑，又不好意思，總感覺這也算是個嚴肅的場合，畢竟見‘男神’，突然笑出來多奇怪啊。
上到二樓平臺，她是忍住笑了，後面的人沒忍住。
好聽的笑聲在樓道里蔓延開來，林晰轉回看時，感應燈滅了。
視線沒能適應突如其來的黑暗，兩人默契地誰也沒動，過了幾秒，林晰在黑暗裏看到他那雙明亮又純粹的眼。
“笑什麼？”淹沒黑暗中，她好像沒那麼緊張了。
下一秒，感應燈重新亮起。
兩人猝不及防地看清對方的臉，皆是侷促一瞬，繼而席澈先撇開視線。
林晰看到他紅透的耳尖，糾結在心口的複雜情緒，散了。
“問你呢。”她伸手碰了下席澈的手臂，“笑什麼。”
像是有個陪她害羞，她就不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