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劫改了?”徐思瀚疑惑出聲,“是說師妹現已脫離生命危險?”
在場衆人無一人不疑惑。
“正是。”金聞行目不轉睛盯着掌心卦象,神情激動,這是他卜算金楚寧劫數以來,唯一一次與以往的卦象都不同。
許是剛剛發生的事,改了金楚寧的命數,至於具體是因何,金聞行也無法斷定。
林鳶目光閃爍,神情微動。
金楚寧的劫數改了,是不是說明極天宗有機會能擺脫被滅門的命運?
林鳶燃起信心,說明她自恢復記憶後所做的努力沒有白費。
“那……”徐思瀚望向金楚寧,“現在師妹是不是不必非繼承星華宗不可?”
金楚寧一直對繼承星華宗無甚興趣,相比之下更喜歡去外面遊玩,對於她來說,星華宗宗主之女的身份反而是一種束縛。
星華宗弟子修爲在金楚寧之上的人比比皆是,比她更適合當宗主的人大有人在。若是怕她逃不過她的劫數,金聞行怎會這些那一直逼着她。
金聞行擺擺手,“她愛去哪去哪,她何時乖乖聽過我的話。”
這便是允了讓金楚寧回極天宗,且方纔林鳶千鈞一髮之際解救金楚寧,他也不好再趕人。
“師妹現在是何打算?”徐思瀚走到金楚寧面前,垂眼看她,“師妹是想繼續留在星華宗,還是隨你師姐師弟回極天宗?”
聽到極天宗,呆愣的金楚寧才稍稍回過神,她呆呆地看了眼林鳶一眼,又轉過去看金聞行。
半晌,纔出聲:“回極天宗……”
徐思瀚掩下心裏落寞,溫潤笑道,“師妹今日受到驚嚇,不妨先回星華宗休息,定好時日再出發。”
林鳶與祁安瀾又來到星華宗,這次是以客人的身份在此暫住一晚,明日便帶着金楚寧回極天宗。
他們休憩的地方安排在金楚寧所住院落,林鳶與祁安瀾房間僅隔一道木牆。
深夜,林鳶在房內調息,今日射出的箭矢讓她遭到反噬受了內傷,好在徐思瀚提議暫歇一晚,若是今日就啓程回極天宗難免露餡。
調息片刻,林鳶猛的吐出一口血來。
果然單靠指尖凝出的靈力要在瞬間攻擊出去,對她來說還是有些喫力。
林鳶擔心吵到隔壁的祁安瀾,收拾乾淨血跡便沐浴歇息了。
明日還要趕路,得養足精神。一想到極天宗的命運可改,林鳶嘴角微勾。
她一定會守護好極天宗。
隔壁房內的祁安瀾面無表情端坐,手指拿着杯盞悠悠轉動。
至於一牆之隔林鳶發生的事,他一清二楚。
片刻,房內的人消失,杯盞裏的茶水還在漾着漣漪。
雙月城內,主位上的人面色陰沉,森冷的目光看着殿堂下瑟瑟發抖的兇獸,彷彿看着死物一般。
這正是今日闖入茶房的那幾只兇獸。
被林鳶傷了金丹的兇獸正伏在地上,抖索着發出虛弱的哀嚎。
“廢物。”祁安瀾冷冷出聲,“既不能好好辦事,便回煉獄去。”
此言一出,兇獸們白日裏還泛着兇狠的眼神此刻只剩下恐懼。
煉獄,雙月城關押窮兇極惡妖獸的地方,它們在此互相殘殺撕咬,稍弱些頃刻便會被吞噬掉。
一旁的餘楓不明所以,祁安瀾今日火氣似乎特別大,他也不敢貿然開口。
“餘楓。”祁安瀾突然出聲,打破他的胡思亂想。
“屬下在。”
“治療內傷的丹藥,可有?”
餘楓忙從他的收納袋裏拿出一藍色小瓶。
“這是冰魄丹,能治癒因靈力引起的傷害。”
祁安瀾點頭,餘楓立刻呈上。
尊主實力深不可測,能傷到他的人寥寥無幾,怎會需要這種治療傷痛的丹藥?
餘楓心裏更加疑惑了。
祁安瀾並未跟他解釋自己要丹藥的原因,他拿着小瓶,轉瞬消失。
林鳶夜裏睡不安慰,做了許多亂糟糟的夢。
一會兒是她在師門修煉,一會兒是她在鳳麟洲與祁安瀾一同穿着婚服,又一瞬變換到今日茶屋,她眼睜睜看着兇獸的利爪穿透金楚寧胸膛。
林鳶額上漸漸滲出薄汗,眉緊緊擰着。
祁安瀾悄無聲息進入房內,來到她牀邊。
他捏住林鳶下巴,將藥丸倒入她口中,再稍稍往上一擡。
做完這些,祁安瀾如同來時一樣又無聲無息消失。
林鳶不安的神色漸漸回覆平靜,夢境也變得平穩。
這次不再是許多場景交替着變換,她夢見曾經發生過的事。
林鳶還小的時候,林沐清總是很喜歡帶她去山下玩。有時是去熱鬧的街市,有時是去寂靜無人的山林。
有一回帶着她去山下小鎮,林沐清耐心地跟她講集市上每個人的身份以及他們做那些事的意義,或爲謀生,或爲喜好。
林鳶見到牆角處縮着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好奇地問林沐清。
“師父,爲何他衣服與他人不同,頭髮亂糟糟,臉上也灰撲撲的?”
林沐清順着她的目光望去,解釋道:“因爲他無家可歸,沒有地方可以躲避風雨,也無人關心他過得如何,時日久了便會這樣。”
“沒有家的人就會這樣嗎?”林鳶一連問了幾句,“那我有沒有家呀?”
那人看起來可憐極了,然而像她這般愛乾淨,也不願跟那人變得一樣灰撲撲的。
“沒有家的人不一定會這樣,但這樣的人均是沒有家的。”林沐清笑道,“小鳶兒當然有家,極天宗就是你的家。”
“噢。”彼時林鳶似懂非懂,她又問林沐清,“若有日極天宗不見,我就沒有家了,是不是會同他一樣?”
“放心吧。”林沐清慈愛地摸了摸她的發頂,“只要有師父在,極天宗就不會消失,你永遠有家,師父永遠會關心你。”
夢境的最後,是林鳶央林沐清去買了點食物,她分了一半給那縮在牆角無家可歸的人。
林鳶一早醒來便發現自己傷勢痊癒,她呆愣片刻,昨夜睡前分明還沒好全,難道是睡得太舒服傷自己痊癒了?
“大師姐。”金楚寧來找她,恢復往日裏充滿活力的聲音,“你起了沒有?今日我們就要回極天宗了。”
“這就起。”林鳶迴應一聲,立刻起來洗漱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