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過早餐,葉闌風和吳霆宇來到東苑,繼續昨天沒有完成的工作。
“這些東西要不要拿回去?”吳霆宇拎着一堆瓶瓶罐罐走了過來,“還沒過期,扔了有點兒可惜。”
“嗯,拿回去吧。”葉闌風隨口應道,繼續打包吳斌的衣物。
貼好紙箱封口,葉闌風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對了,你要不要搬過來?你在這裏住的話,日用品就不用拿走了。”
“不要,我不喜歡住在陌生的地方。”吳霆宇不悅地回答道,把手裏的東西弄得乒乓作響。
“我家你之前也沒住過,”葉闌風覺得某人又在胡說八道,“還不是上牀就秒睡?”
“有你啊。”吳霆宇乾脆坐到了葉闌風旁邊的地板上,怒瞪雙目強力散發怨念光波。
“要不我陪你來住一段時間?扶住這裏。”葉闌風又展開一個紙箱,在裏面套好防水袋,“手擡起來,按着袋子。老師給咱倆都準備了一個房間。”
“你昨天還說你不想要這套房子!”吳霆宇手上乖乖配合,嘴上陰惻惻地質疑道。
“什麼?”忙出一身汗的葉闌風,花了幾秒鐘才明白他的腦回路,哭笑不得地說,“我沒打算要啊。那你自己搬過來住嗎?”
“我現在住得好好的,爲什麼要搬過來?”吳霆宇滿心憤懣。
“兩個人住一室太擠了啊,現在的天氣……你不嫌熱嗎?”葉闌風頗爲頭痛地說。
本來吳霆宇睡覺時,只是把他自己裹成被子卷,老老實實地不翻身,也不動位置。
可是最近逐漸升溫之後,這傢伙反而開始把自己也捲進他的被子裏。還做夢喫東西,拿自己當灌湯包又吸又咬。
今天早上更是過分,明目張膽地把/兇//器/往自己腿縫間捅,被自己毫不留情的捏癟了,還有臉哭唧唧地埋胸撒嬌。
“不嫌。我不搬,你也不許搬。”吳霆宇死皮賴臉地抱住了葉闌風的腿。
“那從今天開始你打地鋪,我嫌熱。”拍掉那隻在大腿內側揩油的手,葉闌風乾淨利落地踢了色狼相同的位置一腳,“快起來幹活,把箱子都搬到車上去。”
——7月17日——
昨天辛苦了一天,今天又不用上班,舒適大牀也終於由自己獨享,葉闌風乾脆關掉了鬧鐘,打算好好地睡一個懶覺。
可惜他設置的是自動開關機,而不是自動開關飛行模式。剛過7點,他就被持續不斷地鈴聲叫醒了。
趙飛龍慌張得幾乎破了音:“葉哥,出事了,你快看熱搜!”
葉闌風一驚,頓時睡意全消。
他掛斷電話,迅速打開熱搜——
【1宋影帝墜崖身亡】
【2張影帝服毒自殺】
【……】
【6東山景區聲明】
【7省會警局聲明】
【……】
【12宋影帝昨日秒刪推文】
【13張影帝手寫遺書公開】
【……】
一連串的hot涼了葉闌風的心。
那兩張相片,毫無疑問是有人故意放出來,給宋影帝和張影帝看的。
在節目拍攝時,他們似乎並沒有發現異常。但在宋影帝昨天秒刪的推文中,【相識二十餘載,不知你名文遠】,說明他已經發現了妻子和摯友的背叛。
爲什麼他回去之後,突然對照片產生了懷疑?難道幕後的人又推了他們一把?
不,放出照片的人,應該是希望在節目播出之後,再曝光這件事。不然他就不必用如此委婉的手段,直接找大v轉發即可了。
明天節目就播出了,能設下這個局的人,不可能連再等一天的耐心都沒有。也許是不知情的另外一方,也想利用這件事攻擊兩位影帝,因爲某種原因搶先動手了。
兩位影帝背後的敵人難以捉摸,兩位影帝本身也相當值得懷疑。
宋影帝在推文中,將張影帝比作張文遠,將自己比作宋江。他認爲自己是道義的一方,是張影帝背叛了他。
何況,閻婆惜不是宋江的妻子,只是他的外室;宋江不重女色,逐名趨勢;張文遠是宋江的下屬,受其恩惠……宋影帝的這條推文,字數不多,但絕對意味深長1。
張影帝的遺書中,也處處是模棱兩可的暗示——這份遺書被和諧得極快,然而喫(shen)瓜(yi)羣(xiao)衆保存的手速更快。
比如讓他封神的《紅白》,是宋影帝幫他求來的資源,還是導演本來就想請他出演;比如是宋影帝先與他妻子有染,還是他先與宋影帝的妻子生情……兩人之間的物質和情感關係,都可謂一團亂麻。
不過宋江殺了閻婆惜,但沒有殺張文遠。按照宋影帝推文來看,他似乎沒有想殺張影帝的意思……起碼宋影帝約張影帝見面時,還沒有決定要害他性命。
反觀張影帝寫的那封信,雖然是遺書,裏面卻沒有關於後事的處理。也許張影帝並不覺得自己真的會死。這樣來看,張影帝中毒就格外蹊蹺了……
葉闌風苦苦思索着,目前的信息鏈缺少至關重要的一環,所以串聯不起來——推動這件事的人想做什麼?
不過很快,他就顧不上考慮這些了。因爲莫名其妙地,火勢一轉,燒到了他的節目組身上。
“葉哥不好,大粉也開始下場了!”沈·臥底各大粉圈只爲喫最甜最鮮的瓜·藝蕭在前方發來線報。
半小時前,東山綜藝路透空降熱搜第二十名,隨後火速上升到了第三名。
在此期間,宋影帝和張影帝的粉絲羣裏,開始有人引導粉絲,說宋影帝和張影帝的死亡,與他們在東山拍攝的綜藝節目有關。
隨後有人進一步爆料,是節目組故意製造了兩位影帝之間的矛盾。兩人在爭吵中,張影帝不慎誤飲了消毒液,宋影帝去求助時意外跌落山崖。
將氣氛渲染到位後,更加瘋狂的說法流傳開來——節目組在東山埋下法陣,利用拍攝綜藝的機會,借走了兩位影帝的氣運,導致他們被替鬼上身,這才悽慘地雙雙命喪東山。
鋪天蓋地的水軍,裹挾着不計其數的粉絲席捲而來,義憤填膺地要求《不辭山路遠》節目組提前放出拍攝內容,證明自己的清白。
一時間,節目組成了衆矢之的。
‘cbc不辭山路遠工作羣’裏的三人急得火燒火燎,連最冷靜的藝苼都開始大喝涼茶。婉拒了孫異的好意,葉闌風趕忙在羣裏安撫組員的情緒。
雖然不知道對方這麼做的目的,但是絕不能按着對方的腳步走。
葉闌風仔細地看了路透視頻,發現能拍到這些片段的,不是景區工作人員,就是cbc的員工。
景區方只有兩人:一位女員工,一直跟在藝蕭旁邊;一位男員工,一直跟在飛龍旁邊。
因爲八卦的很愉快,所以藝蕭想和女員工交換聯繫方式,但是女員工說,景區規定在工作時間不能帶手機,她身上只有內部使用的通訊器。藝蕭是等節目錄制結束,才和她一起去員工休息室加上好友的。
因此,偷拍的人更可能是cbc的員工。
那天一起工作的,除了飛龍和霆宇,都是從《都市奇聞》開始,共事四年多的同事。
無論拍攝人知不知道,這個視頻會被用來攻擊節目組,葉闌風都無法接受。
有那麼一個瞬間,葉闌風想給吳斌打電話。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老師已經不在了,現在他是節目組的負責人,他必須成爲全組可靠的主心骨。
這潭水太深了,他的節目組絕不能捲進去。
葉闌風做出了決斷。
“霆宇,起來了。”
“吳霆宇?”
“起來!”葉闌風強行拆除了某卷的外殼,將被子拿到牀上疊好,“給你十分鐘,不然你就坐地鐵上班。”
‘地鐵’是激活社畜的開關,吳霆宇閉着眼睛,準確無誤地摸進了廁所。
迷迷瞪瞪地刷了牙,颳了鬍子,隨便理了理亂糟糟的捲髮,吳霆宇終於感到事情有點兒不對了。
他走出衛生間,還沒張開嘴,就被揹包懟了一臉——“快走,路上買點兒喫。”
“手機……”
“在你包裏了。”
等吳霆宇的大腦徹底開機完畢,他已經抱着一兜包子到達cbc樓下了。
“你這是綁架。”吳霆宇滿腔義憤地指責道。
葉闌風隨意地撇了他一眼。左臉寫着‘綁你不如’,右臉寫着‘綁只居居’。
吳霆宇覺得自己受到了貶低。但是對方沒有明說,自己便強烈反駁的話,豈不成了自認不如居居了?然而不反駁的話,自己好像還是被侮辱了啊?
一路糾結着,直到坐在辦公桌前,他纔想起來問最關鍵的問題:“今天不是週六嗎?我們來幹什麼?”
“看羣。”葉闌風簡潔地說完,給臺長祕書發去了詢問信息。
“ingers!awesome”吳霆宇興奮震驚,連包子都顧不上吃了,“國內也玩這麼大……咳咳,咱們節目怎麼辦?”
目光接觸到死亡射線後,吳導演乖覺地改口,將滿腦子黃色廢料暫時塞回了櫃子裏。
葉闌風解開領口和袖口,不動聲色地問:“這件事你怎麼看?”
吳霆宇警惕地舉起筆電擋在臉前,只露出一隻眼睛無辜地說:“我沒資源怎麼看?”
“你到底在看什麼?”葉闌風發現兩人在雞同鴨講,他皺着眉頭將筆電按回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