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力不能普及的世界還真是不方便啊,在這裏魔力的研究還是佔大頭。”班尼迪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來自己身上錢袋見底,今晚要住在哪裏?
緩緩地,他將目光定格在了馬修的身上,不知爲何的馬修打了個寒顫,左右看了看。
跟隨城主格林頓的步伐班尼迪等人終於回到了丘比納城偏中心地帶,班尼迪不久之前就聞到了一絲大型焚燒現場的味道,那種焦炭和煙塵的混合氣味刺激着他的感官。
此刻站在黑夜中的街道旁聽着耳邊傳來低泣聲,怒罵聲,或者嚎啕大哭,班尼迪的心情被周邊的環境影響,經過倒塌的房屋處時他連大氣都不敢出,他聽到一陣陣誦讀聖經,詩文的聲音。
從這裏往前十幾公里處都是這般地獄的場景嗎?班尼迪呆呆的跟隨馬修的步伐,在和平年代長大的他連死人都沒見過,今天卻接連看到地獄景象,回想起荷魯斯的臉龐,他有些控制不住胃部的翻涌。
“深呼吸,不要將情緒憋在心裏,好好感受這裏的氛圍,下一場襲擊並不會太久。”馬修的聲音從前方傳來,班尼迪看去,只見他原本堅挺的脊背此刻微微彎曲,頭部低垂似乎是在哀悼。
一股酸澀感涌上喉頭,他還是忍不住乾嘔起來,他也有些明白爲何這裏的人們如此神經質,如此畏懼,每天沒有安全感的活着,已經讓他們的心情瀕臨崩潰的邊緣。
早晨那輪紅日的出現,就是壓垮人們內心的最後一根稻草,班尼迪想到那個女服務生拼盡全力也要守住房門的樣子,那扇門已經是她內心最後的防線了吧?
這就是普通人的悲哀,在這裏魔力人人都有,但不是每個人都有保護自己和保護身邊的人的能力,這就是平民。
不知道此刻的王城,是什麼樣的景象呢?班尼迪擡起頭看向遙遠的北方,那裏是梅比斯王城的方向,以他的視力在魔力的加持下,隱隱可以看到燈火點點,天空之上似乎是有絢爛的禮花。
今天的王城,在過着什麼樣的節日呢?
半個小時後衆人來到了米修斯學院,這裏被保護的很好,沒有受到什麼損害。克里夫帶着學生們回到了學院,在這裏和格林頓城主道別後,馬修讓班尼迪跟着自己。
又是半個小時的奔波,馬修帶着班尼迪來到了丘比納城內的一片公園,這裏有一座向上綿延的山丘,站在視野最好的地方,可以看到半個丘比納城。
“在這裏,你看到了什麼?”馬修爲班尼迪讓開了半邊身子,爲其提供更好的視野。
“廢墟,煙塵,屍體,黑暗,絕望。”班尼迪無法用語言去形容自己所看到的,眼前簡直是人間煉獄。
“現在幾時了?”馬修向班尼迪詢問。
“十一時整。”班尼迪掏出懷錶看了看。
“再等一時。”馬修點了點頭,靠在一邊的樹上靜靜的看着漆黑的城市。
班尼迪不明白馬修什麼意思,但他也沒問,就這樣和馬修一起靜靜的靠在樹邊。
在等待的期間漸漸有人和他們一樣來到了這處山丘,來人有的渾身骯髒,有的到處帶傷,還有的正低聲抽噎。
“你怎麼知道?”班尼迪驚訝無比,此刻的懷錶上正是12時!
馬修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無盡黑暗的城市上空,班尼迪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隨後他的眼睛慢慢睜大。
“這是”
只見原本漆黑的城鎮此刻竟然亮起了燈光點點,每一處亮光處都有人影攢動,漸漸的光亮緩緩上移,脫離了人們的掌控,飛向了天空。
隨着第一道光點升空,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的光點在城鎮的每個角落緊隨其後,直到整片城鎮籠罩在了光點的微光下。
身後傳來沙沙的聲音,班尼迪看到先前上山的人,每個人手裏都緊攥着一顆碩大的燈籠,緊閉雙眼似乎在祈願,最後才依依不捨的鬆手,任由燈籠飛向無盡黑夜。
“這是天燈,多美啊。”馬修癡癡的看向天空,他的臉被燈光映照得溫暖。
“有星光的地方就是我的家,照亮每一個迷途孩子回家的路。”馬修輕輕地唱着歌謠,一箇中年的大叔唱着溫柔的歌,卻讓班尼迪聽的入了神。
“今天是什麼日子?”這首曲調只有一句詞,但馬修哼了很多遍才悠悠停了下來,班尼迪問道。
“灰斯歷6700年12月1日,這是每年人們寄託心中美好祈願的日子。”
“需要點燈嗎?先生?”這時一名帶着些許燈籠的孩子跑了過來對班尼迪說道。
“多少錢?”班尼迪看對方不過是半大孩子,身上還掛着錢袋,像是賣燈的小販。
“今天,不要錢先生,只是希望你能爲丘比納許上一個小小的心願。”孩子猶豫了一下,他今晚已經送出了許多天燈,但是他還是看着下方的城鎮說道。
班尼迪將身上僅存的零錢,50銀士掏出遞給孩子說:“這裏面存有我的心願,重吧?收好再幫我點上一盞燈。”
“好的先生!”
馬修和班尼迪稍作停頓就離開了,身後一盞顫顫巍巍的祈願燈緩緩升空,仔細一看,天燈的穗穗上還掛着一枚50銀幣,一個孩子也滿懷期待的看着那最後一盞升空的天燈。
丘比納城中心夜晚12時45分
一間出租屋內,班尼迪坐在軟綿的沙發上,耳邊聽着收音機裏的聲音,渾身疲憊感洶涌而至,屋外想起了嘈雜聲,想必是城主派了人來維修房屋和救援傷患。
廚房傳來香味,一個換下長褂的男人穿着修身的襯衣和寬鬆的褲子,班尼迪望去,正是馬修從廚房內端出兩碗熱飯,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班尼迪。
“簡單喫一些,早點休息吧,你今天辛苦了。”馬修照顧班尼迪的心情和身體狀態。
“謝謝你,馬修教授。”班尼迪心中有一些波瀾,學生們對馬修不離不棄是有原因的。
“叫我馬修,或者老師吧。”馬修攪動稀粥的勺子微頓。
“老師,你今天也辛苦了。”班尼迪總是很有禮貌,今天知道情況最兇險的其實是這位負責任的老師。
但班尼迪眼神裏總是帶着一些警惕,和若有若無的疏離,他的性格本就如此。
【作者題外話】: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