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平安拿着工具,偷偷的離開了徐府,來到了事先踩點的附近。
他先是換上一身自制的夜行衣,又用黑布蒙上了面,隨後拿出爪鉤,晃動了兩下,朝着高牆方向甩了出去。
只聽‘咔嚓’一聲,爪鉤抓住了高牆,許平安用力拉了拉。
見還算穩固,他兩腳蹬着牆面,兩隻手努力的拽着繩子往上爬,使出了渾身力氣,這才上了牆。
“早知道爬牆這麼費力,我就多就鍛鍊身體了!”
許平安坐在在高牆上,抹了一把汗,收起爪鉤,然後再用爪鉤固定在另一邊,順着繩索爬下去。
花了幾分鐘,許平安這才翻過了院牆,進入了楊府。
藉着月光,許平安小小心翼翼,打量起四周,只見周邊雜草聰生,蚊蠅嗡嗡飛舞,顯得荒蕪。
他擡眼望去,遠處的房屋門窗破損,大門敞開,裏面的桌椅茶几,東倒西歪,顯然被人翻了個遍。
楊憲曾經是高官,這個庭院非常的大,一個人搜尋,如果要找其他的地方可能要多花費點時間,但要找茅房卻不用。
一來,大戶人家是講究風水的,位置比較固定。
二來,衆所周知茅房很臭,要找茅房只要用鼻子聞,哪裏臭,就往哪裏找,很快就能找到。
靠着一雙鼻子,許平安就找到了茅房。
這茅房很大勒死公共廁所,不僅分男女,而且還分隔間,可以供衆多的家丁僕人上廁所。
“應該就是這裏了吧?”
許平安左右看了兩眼,見四周無人,吹亮了火摺子,微弱的火光照亮了茅房,在寂靜的夜裏額外的顯眼。
許平安記着楊憲的話‘從左邊往右數,第三個茅廁,橫着數三塊磚,豎着數第七塊磚。’
許平安捂住鼻子,來到了第三個坑位前,小心的推開廁門,用火摺子照亮了四周。
這兩邊則是用木板做的隔間,對面則是牆,腳下的則是坑位。
說是坑位,也就是兩根結實豎着的木頭,用來供兩隻腳踩的,中間則是留給排泄的空隙,木頭下面則是一個大糞坑。
不用想,這東西一定藏在了那唯一的牆上。
許平安小心的踩了上去,只聽腳下木頭傳來咯吱一聲,這不會掉下去吧?
他趕忙小心的扶助了兩邊,索性,沒有其他異響,這才蹲了下來,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拿着火摺子照亮牆壁,橫着的第三塊,豎着的第七塊。
“找到了!”
許平安摸到了這塊磚,敲了敲,果然聲音和其他磚不同,用力按住一頭,磚的另一頭翹了起來。
許平安長舒了口氣,兩隻手發力,隨着一點點的被拽了出來,青灰色的石灰不斷地掉落。
這塊磚暴露出本來的模樣——一個比磚小一些的木盒子出現在了眼前。
“這麼大的盒子,少說也裝好幾萬兩的寶鈔了。”
許平安滿臉的興奮,順着盒子一推,展露在眼前的竟然是本捲起來的書。
他看着這情景,有些傻眼,心想或許寶鈔在小冊子下面,但拿開一看,下面還是一本捲起來的書。
許平安翻找了一遍,一共就兩本捲起來的書,以及一個盒子,至於寶鈔半張走沒找到。
許平安很是生氣,心想要不是你墳埋的太遠,非得在你墳前怒罵一頓。
不過,楊憲把這東西藏這麼深,說不定是什麼好東西。
許平安打開了兩本書,翻開了第一頁,藉着火光打量起來,只見上面寫着,某某某年,購買良駒十匹。
買馬的賬本?這是什麼鬼啊?
他很是不解的翻開了另外一本,這本則記錄着某某某年,購買煤礦千斤,某某某年購買鐵礦千斤。
這看起來就是兩本賬本,一本記着買馬,另一本記着買煤礦和鐵礦。
靠!這賬本有什麼用?還藏這麼深??
許平安很是生氣,自己費勁力氣就得到了這玩意?
等等,他腦海中忽然一道閃電劃過,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煤礦,鐵礦,在加上馬匹,這煤鐵能夠鍛造兵器,配上馬匹。
這不是造兵,買馬?···這是想幹啥啊??
造反?
單獨的經營或許沒那麼大的嫌疑,但放在一起就很難不讓聯想道造反這兩個字。
許平安回想楊憲死的那晚,此刻細細的想來也有問題。
他一出手就是一千兩,後來楊憲許諾給自己的錢時候,則是讓自己去劉伯溫那裏領賞。
當時自己覺得是空頭支票,所以沒同意,他這才說出茅廁的位置。
現在想想,出手這麼大方的人顯然是不在乎錢的,但卻後來才說出藏錢的茅房,這顯然有些矛盾。
除此外,楊憲怒罵李文忠奸賊,享着聖恩,暗地裏卻陰謀造反的時候,李文忠的表現也有些心虛。
現在想來,這很有問題。
但這造反的是誰呢?
徐平安翻了翻賬本,上面卻沒有寫任何人的名字。
但不難想像。
這位大人物暗中在浙東招兵買馬,不曾想身爲校檢的楊憲暗中監督李文忠,順着李文忠查到了蛛絲馬跡。
但牽扯到了大人物,事關重大,楊憲也十分猶豫。
果然,沒過多久,不等他上報,這位大人物乘着兩黨鬥爭,假借胡惟庸的手將楊憲除之後快。
楊憲爲了家人有一條活路,選擇便將事情瞞了下來。
之所以最後告訴自己,大概想着自己在送血書的時候就會死,因此告訴一個死人其實也無所謂?
而後,陳寧動用死士過後,金陵城加強了護衛,牢獄經過下毒的事後,這牢房更是重點防護。
在這種情況下,楊憲的屍體依然被燒掉了,這其中也不難看出,這其中也有大人物的手筆。
這麼一來,一切都說的通了。
這楊憲的死看似是黨爭中被胡惟庸殺掉的。
但其實,卻是他查李文忠發現了有位大人物造反,還沒等他上報朱元璋,就被這位大人物借胡惟庸的手殺掉的。
只是這暗中造反的大人物究竟是誰啊!?
許平安思索了良久,只想到李文忠。
這李文忠從一開始再到楊憲的死都在整個事件中。
即便不是他,他也一定是個知情人,只是他身爲朱元璋的養子,不可能有人敢去審問他,所以壓根沒有留下太多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