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鬱涵本人，或許已經在來m市的路上。
不過，晚了。
此時的吳其灃已經從楊桃臺電視大樓的停車場走入電梯。
掛斷電話後不久，鬱涵再次打來電話。就這麼鍥而不捨的打了又掛掛了又打，五次後，鬱涵終於安靜下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電梯停層，叮地一聲打開門，門外等待着的楊桃臺工作人員立即將吳其灃引向私人會議室。
在去往會議室的路上，吳其灃的腳步逐漸凝重，雙眸冷峻的模樣像是來找人尋仇的，一點都不像是趕來籤新人的愉悅模樣。
楊桃臺的工作人員在一邊看着，心裏忍不住犯嘀咕，都已經有人開始懷疑吳其灃不辭辛苦跨越千里着急忙慌趕到這裏來的唯一目的，就是將那位長得與宋蕊極其相似偏偏一點也不注意形象的素人狂揍一頓。
畢竟所有人都知道吳其灃小吳老師對宋蕊的偏愛。
雖然他一向迴避任何關於宋蕊的話題，但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沒有他的授意，桃子娛樂不可能每年不計成本的舉辦緬懷宋蕊的活動。
對於吳其灃而言，宋蕊作爲他的第一個藝人可能的確有着極其不尋常的分量。他們相識於微，相互扶持，最終相互成就。
而在彼此的巔峯到來時，宋蕊的生命卻戛然而止。
每每說到這事情，見慣了娛樂圈分分合合的老人們都會說，如果宋蕊一直活着，三五年之後，說不定早已經過氣，也說不定早已經跟吳其灃鬧掰。
如果宋蕊一直活着，就不大可能會有如今被全網奉爲白月光、常年盤踞美人榜首的地位。
就因爲她死與巔峯，時光的流轉從此再也不能侵染她半分，她從此成爲觀衆心中誰也無法替代的存在，也或許就是因爲這樣，她才能成爲了吳其灃心中誰也無法替代的存在。
想想宋蕊有可能在吳其灃心中的超然地位，又想想那位頂着與宋蕊毫無二致的樣貌卻毫不注意形象的逗比素人，楊桃臺工作人員已經在心裏頭默默爲那位觀衆默哀了。
然而，他們以爲的暴風驟雨卻並沒有降臨。
當吳其灃以極低的氣壓推開私人會議室大門的那一刻，支着下巴歪着頭睏倦不已的宋蕊一秒切換成了笑靨如花模式。她一秒精神抖擻，擡手朝吳其灃招了招。
笑容燦爛，見牙不見眼，宛如見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
圍繞吳其灃周身的低氣壓瞬間消散，吳其灃對室內外的工作人員道：“麻煩各位先出去一下，我需要單獨跟她談談。”
音色還是那個涼涼的音色，卻有了一些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
這些情緒沖淡了吳其灃一貫不假辭色的冷色調，令過去接待過他幾次的工作人員紛紛受寵若驚。
“好的好的。”不用多說，大家趕緊一溜煙地退了出來，還體貼地爲他們關上了門。
會議室內，瞬間落針可聞。
吳其灃抱臂，就這麼站在門口，用冷漠地眼神望着笑靨如花的宋蕊。
被擋住的右手緊緊握拳，兩處太陽穴的青筋直跳，見到她本人的那一刻，吳其灃幾乎再也無法剋制住自己的情緒。還好，他的理智最終戰勝了一切。
離他三米之外，隔着三四張椅子的宋蕊拉開了她身邊的那張椅子：“那要取決你願不願意認我。”
這句話沒來由的讓吳其灃心頭火起。然而還沒等他提氣開口，宋蕊又說了起來：“你是從a市趕來的？我記得a市到這裏最快也要飛兩個小時！所以……”
宋蕊擡頭看了眼會議室裏的掛鐘，而後用一種非常刻意地姿態撥弄起了手指，口中喃喃自語着，像是在倒推計算時間。她揚眉望向吳其灃：“所以，你得從我一露臉的時候就開始往這趕，才能在這個時候趕到這裏啊。”
宋蕊眉開眼笑起來：“這就是願意認我的意思了，對吧？”
她說話的時候自然揚起了眉梢，眼神中的狡黠氣就這麼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像一隻開開心心的志得意滿的，還帶着點洋洋得意的小狐狸。
然而，她的語氣裏多少帶了點不易察覺地討好和試探，像是隱隱想要確定，她究竟還能不能回到她已經很久沒有回去過的那個狐狸洞。
吳其灃吸口氣，瞥眼望向窗外的夜空。
這夜不見明月，繁星倒是密佈天空。
明明什麼也沒說，人也看起來精神十足，但她的這句試探還是像一枚尖針紮了吳其灃一下。
心中情緒翻覆，吳其灃不敢再去看她，只側身盯着窗外的星辰靜靜地看。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宋蕊終於忍不住出聲：“喂，吳其灃，給點面子。”
吳其灃壓着眼眸，轉過頭來淡淡望向她：“我都已經坐在這裏了，還不夠給你面子？”
他兩指輕輕地敲着桌面，噠噠響起的節奏聲有效緩解了擁塞在他心頭的焦慮：“你呢？你做了什麼？你選擇以這樣的方式重新出現，甚至都沒有給提前過我一通電話。”
吳其灃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對她的怨懟，衝口而出的瞬間其實就已經後悔了。他悄然垂眸，掩飾住了隨着怨懟之言而帶上了憤怒情緒的眉眼。
宋蕊眨眨眼。
她以爲吳其灃的第一場發飆，將主要圍繞“爲什麼裝死”“爲什麼會選擇裝死”等等話題展開，她是真沒想到，吳其灃根本不關心爲什麼一個死了五年的人會突然的活蹦亂跳的出現在面前。
吳其灃最生氣的，居然只是她宋蕊在以這樣的方式重新出現之前，沒有給他提前打過電話？？？
他最在乎的，居然只是他不是第一個知道這件事情的人。
時隔五年，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掌控欲爆棚。
這算是吳其灃的唯一一個缺點吧。
宋蕊撇撇嘴，迅速報出了一串11位數號碼：“吳其灃，你是不是不記得你換過號碼的事情？我打過去，這都空號了，我該找誰去啊我？”
眼見吳其灃面色緩和，宋蕊這才祭出了爆炸性消息：“我本人死而復生也很惶恐的好不好！”
說着，宋蕊踢了踢身旁的那張辦公椅：“大哥，能消氣坐過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