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倒要看看,這姓周的到底還能有多不要臉,背地裏都是怎麼壓迫沈一柯的!
欺負沈一柯脾氣軟是不是,以前沒看見就算了,既然現在讓他看見了,那他可不會袖手旁觀!
他和沈一柯先一步喫完飯,看周漾還剩大半,又看沈一柯似乎被什麼精神體挾持着走不了,於是他同沈一柯一起幹坐着等周漾喫完飯。
周漾看了他好幾眼,那眼神分明在說:煞筆,你還杵那兒幹嘛?你大爺喫飯很好看嗎?
黎興川回敬一個眼神:你大爺還就看着了,怎麼着?
最後還是沈一柯說:“黎興川你先回去吧。”
“啊?你不一起?”黎興川不放心。
“嗯,我等他。”
面對沈一柯肯定的眼神,黎興川猶豫再三後說了句:“那你有事給我發消息。”
看沈一柯點了下頭,他才起身離開。黎興川前腳剛走,周漾後腳就側目看向沈一柯,“他還挺擔心你的嘛~你每天中午都和他喫飯?”
“是啊,”沈一柯實誠道,“我們倆同桌。”
“嗤,還‘我們倆’?”周漾嗤笑一聲,氣不打一處來,口不擇言說了句,“我們倆還室友呢!”
沈一柯聞言澄澈的美眸瞬間亮了亮,周漾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說錯了什麼。
他緊接着補充了一句:“一晚也算。”
沈一柯聞言略有些苦惱:“房東說,他好像這兩天都沒空來裝燈。其他的燈還好,我買來裝上就好,就中間那個琉璃燈……”
“你直接搬過來住吧。反正我那裏正好兩間房,收拾一下也可以住人。”周漾故作鎮定地說,“省下來的房租就當是我的早餐費了。”
他怕現在要是不說,就徹底錯過機會了。
“你確定?我不會打擾到你學習吧?”沈一柯以退爲進故意試探性地問道。
周漾皺眉,我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你難道還想拒絕?!
但他明白,沈一柯是在因爲昨晚的話責難他。
他隱忍脾氣,低頭道:“昨晚是我的問題,不該衝你發火……你也是好意,也是爲了幫我。所以我的提議,你考慮考慮。”
沈一柯眉眼彎彎:“好,放心,不免費住的。以後不止是早餐,三餐都算我的。”
這件事好像就這麼輕易達成協議了。
周漾還有些恍惚,直到看到沈一柯的東西一點一點地出現在他的兩室一廳裏。
搬得差不多後,兩人坐在沙發上。
“哦對了,忽然想起來那間房裏沒牀。”
本來是有牀的,但周漾讓房東搬出去了,因爲他當初覺得那張牀在那兒空着怪嚇人的。
這都得怨林沁雯給他講的那個鬼故事,說什麼牀空出來太多,鬼就會睡過來。林沁雯是希望他能好好睡覺,睡牀中間,別總是滾邊上去,但周漾哪裏想那麼多,就覺得鬼會挨他睡。
以前他都是抱着那隻半人高的粉紅豹睡的,聽完這個故事後,他就把粉紅豹放一半牀,自己睡另一半牀,自覺這樣鬼就沒地方睡了。
是的,他口口聲聲稱自己是個唯物主義者,實際上卻很怕鬼,這麼說也是爲了避免林沁雯總是惡趣味編鬼故事嚇他。
周漾皺眉後又道:“我和房東說一聲,多弄一張牀來。”
沈一柯攔住他:“不用了,我睡沙發就好了,沒必要麻煩。”
“不行!”周漾反應大得讓兩人都有些意外,他尷尬地解釋了一句,“沙發太軟了對腰椎不好,既然說好了是合租,就要公平。”
沈一柯眸色溫柔地望着他:“周漾,有時候過度追求公平就沒有人情味了。”
“那你睡牀,我睡沙發。”
沈一柯啞然失笑。最後問道:“你的牀夠大嗎?”
周漾心臟一咯噔,似乎已經能預料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了。他的牀是夠大,但——
“我還是給你搞張牀吧。”他直接扼殺了沈一柯的想法。
要是在牀上有點什麼反應,他這張臉往哪兒擱?他的滿腔心思往哪兒擱?
沈一柯心太大了,他認輸,他承認他玩不過他。
所以最後明明是換幾個燈的事情,搞成了加一張牀的事情。兩人都意識到事情不該這麼發展,可卻又都任由事情這麼發展下去了。
沈一柯洗漱完從衛生間出來,正好和從臥室出來的周漾對上了眼。
沈一柯面色自然地笑了笑,並未注意到周漾凌亂劉海掩飾下的那雙黑眸裏隱藏着絲絲窘迫,最後目光停留在周漾手上的草稿本上。
“是有問題要問我嗎?”他微微擡了一下眉,溫和的語氣裏多了絲欣喜。
周漾骨節分明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草稿本,努力將心思從沈一柯昳麗清秀的臉龐和性感的鎖骨轉移到那道物理題上。
說罷,他便掠過沈一柯,走進了衛生間。
“嗯好。”沈一柯柔柔應了聲,拿着草稿本走向了鋪得平整的沙發。
衛生間裏,周漾捧水洗了把臉。
透過打溼的劉海,他看向鏡子裏狼狽的少年。
要瘋了。這才第二晚啊。
他煩躁地揪住自然捲曲的黑髮,習慣性地攤開看了眼手心,又是脫髮的一天。
他頭髮茂密,不少人都覺得他像是頂着一頂假髮,可現在他覺得按照現在這個脫髮量來說,他早晚有一天得真買頂假髮來戴。
他煩躁地洗了洗手,目光最後凝聚在了池子旁那根兩釐米長的直髮上。
那是沈一柯的。
他孩子氣地捻起那根頭髮,食指和拇指摩挲着。
原來他也會掉頭髮……周漾心情稍微好了點。
可一想到自己一抓一大把,又忍不住皺眉。
“周漾,粥好了。”門外傳來沈一柯的聲音。
聞言,周漾更煩躁了。
因爲那是沈一柯熬來給他補腎的……雖然沈一柯嘴上一直說是補氣血的,但周漾查了查那幾種材料,枸杞、黑米、黑豆、黑芝麻……樣樣跟補腎壯yang沾邊。
“都說了,我不需要!”他從衛生間走出來。
沈一柯端坐在茶几前,姿態優雅,那一瞬間,周漾彷彿在他身上看到了林露婉的影子。
他面前擺放着兩碗熱氣騰騰的粥,擡頭衝周漾溫和地笑着:“就當是陪我喫,不要浪費嘛。”
真受不了他這娘們唧唧的樣子……周漾乖乖走過去坐下,接過了他遞過來的粥。
他冷不丁地說:“你是校長請過來當一中門面的,不是給我當保姆的。”
沈一柯笑容更深了:“這兩者衝突嗎?”
“你還真想給我當保姆?!”周漾英氣的眉毛蹙起,氣鼓鼓地看向沈一柯那張滿不在乎的臉。
“有人對你好,不應該開心嗎?怎麼還生氣了?”他語氣溫柔極了,那雙眸子亮亮的像璀璨的星空,攝人心魄。
那是因爲你應該去做更有價值的事,而不是在我這個爛人身上浪費時間、花費心力!
周漾嘴脣動了動,一肚子的話堵在喉嚨說不出。
他真想罵醒沈一柯,可……這樣好像很矯情。
他淡淡道了句:“你是母愛氾濫?”
沈一柯聞言愣了一下,忍不住心道:能讓你感受到母愛是我一生之幸啊。
但最後說出口的卻是:“怎麼說也該是父愛吧?”
“cao!去你大爺的!”周漾放下粥,怒目圓睜瞪着沈一柯,“你tm擱這兒佔勞資便宜?!”
那一刻他忽然注意到兩人的臉只有不到二十公分的距離,他的胸腔裏那個東西又開始不聽使喚地猛烈跳動,可他眼前這個人面上依舊平和,沒有一絲異樣。
“好了,我的錯。”沈一柯動作自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撫平他心中的羞惱,“你先喫,喫完我給你講講這道題。”
他好像永遠都是一杯溫度剛好的溫水,不會沸騰,也放不涼。
在他面前,周漾的暴躁無處躲藏,可又好像不需要躲藏,他那一身刺似乎從來扎不到他這團棉花身上。意識到這一點的周漾,忽然覺得眼前這個人真tm可怕。可怕的人格魅力切斷了他所有退路。
周漾偃旗息鼓,喝完那碗粥後,又見沈一柯拿出了昨晚的那幾張寫滿解題步驟的紙。
他細緻精準地講解着題乾和解題思路,可週漾忽視內容始終沉淪在他溫和清透的嗓音。
講完一遍後,沈一柯問了句:“明白了嗎?”
周漾這纔回過神來,那雙又懵又無辜的小狗眼給沈一柯氣笑了,要知道他就差把每一個標點符號都解釋一遍了。
他翹着二郎腿,手肘撐在大腿上,修長白淨的手指託着下巴,嘴角揚着又欲又邪的弧度,就這麼似笑非笑地盯着周漾。
這姿態儼然沒把自己當成同齡人,渾身散發着成熟穩重的氣息,這讓心裏建設本就崩塌的周漾更加心虛了。
爲了掩飾外強中乾的本質,周漾皺眉,理不直氣很壯地兇道:“我什麼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聽不懂不是很正常?!沒耐心就別給我講了,又沒強迫你!”
卻不想這模樣更顯得他外強中乾,看他欲蓋彌彰的模樣,沈一柯別開臉笑出了聲。
周漾惱羞成怒:“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沈一柯掩嘴,忍住笑意:“好好好,不笑,我的錯我的錯。”